看着几个无聊文人追着冯云将问的情形,韩海阴险的笑了笑便跳下船便走了。
到了小青的小院,里面一片静悄悄,偶尔几点雨滴从瓦片上滴落,韩海轻轻的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床上,但奇怪的是床上居然没有小青,韩海又喜又惊,喜的是小青醒来了,惊的是怕小青又去湖边顾影自怜了。
韩海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小青,却看到还有一扇门,韩海推开门,小青正在里面。
韩海入神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硕大的澡盆,一个纤细却不失丰满的躯体,白的不带一点血色的皮肤,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双手象抚摩情人一般抚摩自己的乳房,韩海痴迷的看着小青,小青痴迷的看着自己的躯体。
良久韩海才醒悟过来,面前还有一个女人在洗澡,正想退出去,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小青的目光转了过来。
韩海低声说道:“小青姑娘,你今天昏倒了,韩海将你送回来,又蒙冯公子托付,前来照顾你。”
小青微微点了点头,慢慢的从澡盆里站了起来,拿一块丝巾细细将身体擦干,象最慈爱的母亲替自己心爱的儿子洗澡,又似最痴心的女子轻轻抚摩即将远行的情人。
小青并未穿起衣服,转过身来轻轻问道:“韩公子,你说我美吗?”
韩海丝毫不带淫亵的目光看着小青:“小青姑娘,你很美,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小青露出一丝喜色又马上叹息起来:“那为什么那么多有名的画家都不能画出来呢?”
两人又是沉默良久,小青轻轻穿起件绿色的外套,坐在梳妆镜前照了很久,轻轻说道:“韩公子,你帮我来梳梳头”
韩海拿起一把黄杨木梳,怜惜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的梳起头来。
小青微闭着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 梦呓般说道:“小青以前未出阁的时候,时刻都盼望有位有情有义的公子在闺阁内为小青梳头画眉,谢谢韩公子,让小青死前也能一尝所愿。”转身趴在韩海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韩海轻拍着小青的肩膀,任凭她的眼泪泉涌而下。许久,韩海道:“小青姑娘,夜已经深了,你身体不好,回去睡觉吧。”
小青摇了摇头,对韩海道:“你陪我走走吧。”
韩海搀着小青走在湖边,一边的楼外楼尚传来喝酒行令的吵杂声,一边的西泠桥寂静无人。
小青道:“我常在寂静的夜里站在这桥上陪着苏姐姐,苏姐姐这么静静的躺那里不知道寂不寂寞,韩公子,有事情拜托你,如果我死了,麻烦你把我葬在苏姐姐旁。”
韩海看着小青,一把抱的紧紧的,大声说到:“我不会让你死的”,小青摇了摇头道:“人总要死的,小青能死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心中已是无憾。”
韩海看着小青的眼睛:“你真的无憾?你不想与真心相爱的人共度一生相守一生?你不想抱着自己的孩子轻轻的摇着哄他入眠?你不想一篇篇最美的诗词从你笔下写出?你不想......”,
小青已满脸泪痕,抱着韩海哭的更是厉害,抽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苦,死对小青已是解脱,”
“以前小青家是官宦之家,小青的父亲是广陵知府,小青的母亲漂亮慈爱又有才华,后来一群如狼似虎的缇骑闯到我家中。抓走父亲,抓走了母亲,把小青和许多姐妹、丫鬟都卖进了妓院,小青被卖到了扬州丽春院。一开始他们对我很好,教我写诗画画弹琴,后来我才知道这样能卖得好价钱,后来又加了许多的奇怪训练,什么天竺的瑜加,什么大同的蹲缸,后来还教什么房中术。有一天有一个粗俗的男人光溜溜的进来,老嬷叫我们去吃那个脏东西,谁不吃就打谁,小青死都不肯,被打的昏过去好几次。后来可以出阁了,小青就盼望有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能出现小青面前,赎出小青,一起过快乐的日子。后来冯云将就出现了,那天雪很大,我在院子赏梅花,我喜欢喝梅雪茶,我正在捡着梅花瓣上的雪,他来了对我笑笑帮我一起捡,还说我很美。他看起来知文达理的,我也很开心,后来他说要娶我,会爱我一生一世,那天我就将身子给了他,盼啊盼,终于他来赎我了,带我来到了杭州,到了杭州他把我安置在孤山,对我说他已经有老婆了,并且他老婆不允许他娶二房,他一开始还来看看我,后来一个多月就没有来过,后来有一次叫我去陪一个东厂千户,我死都不肯,从那以后,我的心就死了。”,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雨,韩海轻轻搂住小青的肩膀,想带她回去,小青听着桥下湖水的刷刷声,却不由的痴呆了。
“我最喜欢细雨飘飞的天空,独自一个人挑灯读我最喜欢的牡丹亭,那个时候我还写了首诗:冷雨敲窗不忍听,挑灯夜读牡丹亭,世间也有痴如我,岂独伤心是小青。或是坐在水边,看我的倒影被雨点打的一点点的模糊,等到了冬天,这孤山一定开满了梅花,那又是多美的景象啊!”
韩海轻拥着小青正想回来,远处一个画舫缓缓的驶来,船上灯火通明,眼看快到了西泠桥,韩海不想别人看见小青,拥着小青往黑暗的地方躲了躲。
船头离岸边还有两丈多远。两个目光阴沉的男子身型一晃便跳上岸走进了慕才亭,其中一个指着苏小小坟道:“张千户,这个是不是南朝名妓苏小小的坟墓?”,张千户恭敬的回答道:“回赵统领,这正是那苏小小的坟墓”,那赵统领笑道:“什么千古名妓,还不是变成白骨一堆,听说活着的时候还很拽,要是现在,老子今晚就不放过她。”,两人笑了起来,那张千户献媚的说道:“现在杭州城也有不少美女啊,依属下看,最漂亮的就是那冯云将的小妾叫小青的,不过听说她身体不太好。”,赵统领笑着说:“什么好不好的,没死就行。”
韩海听的咬牙切齿,这时那赵统领又问道:“那陈子龙有没有消息啊?”,
张千户道:“肯定是被他师傅张溥窝藏起来了。”
赵统领道:“一个小小的陈子龙都抓不到,还怎么消灭江南联盟?张溥,我看你还嚣张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又问道:“谁出的主意请倭人和东海帮的啊?”
张千户道:“是李千户,虽然属下名义上可以管辖浙南,但实际上都是李千户在管那一带。”
赵统领怒道:“糊涂,既打草惊蛇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这和倭人勾结的名声是好听的吗?你以为倭人是好对付的吗?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个倭人残忍狡诈,比起他们来,江南联盟好对付多了.”
张千户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江南联盟打着清倭寇的旗号派出了不少人前来浙东,属下应该怎么做,要把他们都宰了吗?”
赵统领想了一想道:“不去管他们,并且你还要给驻扎在舟山的水军下令,要他们配合江南联盟的行动,舟山水军中不少东林支持者,想必他们必是很乐意配合的。”
张千户不解道:“江南联盟高手众多,财力雄厚,声望又高,在朝中和军中都有不小的势力,一向是魏公公的头号大敌,为何我们还要支持他们,那倭寇虽然凶恶,但不过一蛮夷贼寇而已,应该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吧。”
赵统领解释道:“江南联盟并非铁桶一块,大世家和东林党为首的寒门也是不和的,那些个东林党看起来厉害,实是好对付的,有声望咱就安个罪名让他名声扫地,朝中东林这点势力早就被魏公公扫清了,军队中有支持者有怎么样?还敢造反吗?那些东林寒门出身又大都是假作清高,能有什么财产?倒是那些倭寇,着实不可小瞧。”
张千户兴奋起来:“那我们为什么不调用军队,把江南联盟一网打尽呢?”
赵统领看看张千户道:“你不懂的,要是我们名目张胆的的动用军队,那反倒使江南联合起来了,所以对付东林就要用国法,哈哈,国法,那些大世家就只有明哲保身了,坐视我们把东林势力拔起。”
张千户不服气道:“那些大世家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以我们东厂还对付不了几个江湖世家吗?”
赵统领道:“你不可小瞧那些江南大世家,他们本身就高手众多,背后又有一些神秘门派的支持,是不同于只会清议的东林的。我们要对江南这些个大世家下手,首先就要彻底的扫清东林,以后再对这些大世家内部分化,各个击破,还是要用国法来对付他们的。”
赵统领想了一想又道:“承衍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切不可象那个李千户那么莽撞,本来这个事情随便给官府下个命令,能抓就抓,抓不了让方家东躲西藏便是,非要去求倭人不可,唉,真是个笨蛋。”
张千户道:“最近好象几个大世家都在南京聚集,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赵统领道:“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着怎么保命保财产,还想去请背后的靠山出面,魏公公早说了,只要我们拿着国法去对付他们,那些神秘门派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们这次商议的结果估计又不出抛弃东林,修好朝廷,哈哈,这帮蠢材。”
说完,两人跳上画舫又缓缓驶开了。
小青听的身体颤抖不已,紧紧的抱住韩海,对着韩海说:“就是那个张千户,上次冯云将要我去陪的,小青就是立刻死了,也绝不会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碰我的。”
韩海轻轻的抚摩安慰道:“小青,韩海是绝不会让这帮畜生来侮辱你的。”
两人回到了屋里,韩海把小青抱上床,脱去已经淋湿的外袍,把被子盖在小青赤裸的身躯上,找了个小椅子靠在床头。小青拿起身边的几张画像给韩海看,韩海边看边评论道:“这张不好,只画出了型,没画出神”
“这张也不好,怪你自己了,那么严肃矜持干吗,自然点呀”
“这张马马虎虎,不过还是缺少点韵味,和真人比差远了”。
小青看着这些画像对韩海说:“韩公子,听说陈洪绶这段时间在杭州,你把他请来帮我做幅画好吗?”。又怅怅起来:“我可不想我死之后连一幅画都没留下。”,看见韩海瞪着她,捂上嘴便笑了。
夜渐渐已深,小青安然的睡去了,韩海看着她熟睡中恬静的面孔,心中不禁一阵痛楚,这可能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这么安心的睡吧,看着小青,韩海困了起来,趴在床头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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