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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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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明儿占有吕雉不久,那个贾木丁带着两个狱卒来了,他们一边用藤条使劲抽打,一边用极残忍的方式轮奸了她。她一次次昏死过去,又一次次被冷水泼醒……

  贾木丁在一边开心地说:“刘邦呀,你想不到吧,你的女人让我们玩成这样!吕雉,你要恨就恨那该死的刘邦去吧,都是他的错!”

  吕雉深深地喘着大气。下身热乎乎的疼得钻心,不用伸手去摸,她就知道那里血流不止。

  让她不明白的是,明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并没对他做什么,她甚至还把他当成少女时代的梦珍存在心底,5年后,他却把自己的狰狞、罪孽和猥琐都暴露了出来。不知他本来就是这种人,还是心中的仇恨把他变成了这种人。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父多次拒绝了我对你的求婚,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久后也成婚了,每夜跟她在一起,嘴里叫的还是你的名字!你知道吗?我家也有脸有面,是你让我们丢尽了面子!你欠我的太多了,我现在除了恨还是恨!我现在就是向你讨债来的!”

  如果狱卒是为报复放荡形骸的刘邦尚可理解,而明儿这么做却怎么也不能解释。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把吕雉的心砍成了无数碎块。

  吕雉叹息着,谁说大丈夫肚里能驶船,看来他们的心有时小得连根丝线都穿不过去。他们心里是窝着许多小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东西看似都已经淡化;然而,在适当的时候,他们却会任那些脏心烂肺或疯长或肆意泼脏到极致,不这样做他们的内心好像永远不会感到平衡。女人都是他们的棋子,若不按他们的意图行走,就会大怒,就会让女人自食其果。

  吕雉笑了。虽然苦涩,虽然无声,但是她还是笑了。她认为自己虽然受了非人之苦,在这个过程中,明儿还是输给了她,从今以后他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已经死了。在这一刻,她非常感谢她的父亲,是他当年的英明,令她摆脱了另一种苦难。

  好久没有刘邦的消息了,他好吗?还有孩子们,刘盈打小身体不好,他还好吗?一想起家人,吕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折磨她的人们面前一滴眼泪没掉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脆弱,啜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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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好大的雨。老天是不是破了个窟窿,怎么会有这么多雨水倒下来,让人根本没处藏身。女娲呢?她不是善于补天吗?她在哪儿,莫非也嫌弃人世沉屙,伤心和绝望地躲到哪儿歇息去了?

  “刘三儿,三儿我在这儿——”,吕雉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在雨里走,一边呼喊着刘邦的小名。她被水里的泥沼藤蔓绊住,摔在水中,好容易爬起来,又被急来的洪水冲倒。

  没有回声。除了自己以外,甚至连个小鸟和小动物都没有。吕雉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除了雨帘,就是比墨汁还要漆黑的夜。偶尔有闪电划过,她的眼睛却被雨水浸渍着,什么都望不见。

  她又一次被脚下的一块大石头绊倒了。身上的气力都被这场天劫掠走,再加上伤痛满身,再也无力站起来。

  这难道就是她的大福大贵吗?如果这样的日子还要进行下去,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就是在雨中,在齐腰的水里睡她也不在乎。好累好累。

  “三儿,我睡了,孩子们你就好好照看着……”说完,她似一袋被水浸湿的面粉,无奈地瘫到水里。水没过了她的头。她感到了窒息,因为水已顺着鼻孔吸到了肺腔,她透不过气来。她好想爬起来,身子下面好像有一只手使劲拽着,她动弹不得。

  “大嫂醒醒!醒醒!”

  谁在喊她,声音好远,好远,好像隔了好几重山喊过来的。

  身下的手还在使劲地往死里拖她。让她无法起身,无法言语,无法呼吸。

  “大嫂!大嫂!快醒醒,是我呀——”

  吕雉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谁费力地抱起,她的头还被摇晃着。而身下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敌不过拉她的人,终于把手松开。吕雉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她看到有人正半跪在自己身边,清瘦的脸上流露出焦急和不安。

  他是谁?谁呢?她一时没认出他。

  “我是任敖,刚当差回来了!”

  吕雉的意识在这一刻渐渐恢复,头仍然很疼,身子重得若不是眼前的人扶着都难以撑住。

  哦,又做梦了。从入狱后她的梦就没断过,而且都是噩梦。有时噩梦和不堪的现实混在了一起,幻觉幻听,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你病得不轻,我已在外面叫了郎中,一会儿就到!”

  多久没看到这样一双真诚善意的眼睛,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暖关切的声音了,吕雉鼻子一阵发酸。在狱里,除了任敖好像再没人这样对她。他曾是刘邦的哥们儿,但是那时的她对他并不友善。

  有一次刘邦出门也没说一声,几天里她找了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在街上正好遇到了任敖,看她焦急的样子,说刘邦一直在他家里,喝醉了酒睡在了那里。

  她听后放心地回家了。可后来听肥儿说,刘邦是在他母亲曹氏那里。自此,吕雉一见任敖不是恶言相骂,就是爱答不理。弄得任敖一见她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只有暗自求饶的份儿。没成想,入狱后对她最好的人却是他。可见他内心的善良和对刘邦的一片挚诚。

  “兄弟——”吕雉声音微弱地说,“过去,嫂子我……”

  “嫂子,什么也别说了!把病看好要紧!我回来时还到过你家,孩子们、刘太公和你娘家人都还好。刘邦那边,已有几百人投奔他,每天人马还在扩大,他会来救你的。只要挨过了时间,就能挨到了头儿!”

  为让她好好养伤,任敖肯定又是在好言安慰她!吕雉心里什么都明白,点了点头,她不想让他的一片好心空落,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33

  任敖安慰吕雉时,郎中走了进来。看到面无血色、体无完肤的吕雉后,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情,叹息着说:“好一个妇人,是个男人都怕扛不住,她却还能挺着!”

  经过望、闻、问、切等检查之后,郎中说:“我给你开几服药吧,喝一段时间你的烧热及伤口都会慢慢痊愈,但——”他看了任敖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病不瞒医!”任敖虽预感到不妙,还是示意郎中说下去。

  “她下体遭受了重创,伤口虽能愈合,肿也能消掉,却永远也不能——不能有身孕了!”

  任敖先是一惊,随后气得眼睛瞪了起来:“嫂子,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吕雉一听,艰难地把脸扭向一边,难言的一切像一个恶魔,作恶的印迹已永远在她身上留下。再不会有孩子?她还想再为刘邦生几个儿子!以前刘邦不是出公差不在家,就是到外面与三教九流的人们喝大酒,或是到烟花柳巷找女人,回家后,大多时间就是呼呼睡大觉,他们同房的时间少而又少。她还想出去后缠着刘邦,再多生几个儿子。儿子多了,她在这个家里就更有地位,也没人敢欺负!

  “嫂子,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我找这群鬼们算账去!”

  吕雉紧咬下唇,她怎么可能把伤害过她的人说出来呢?任敖人单势孤,这会让他身陷囹圄。而那个县令的儿子明儿,她更是不能说的。县令有权有势,任敖真找他儿子算账,就又犯到他手里,怕任敖的性命难保!这样他既不能护住她,也把他自己害了。

  任敖见吕雉空洞的眼睛望着屋顶处的小窗,一言不发。他气愤得一跃而起。吕雉知道别看他个头不高,身体清瘦,力量却不小。有一次,刘邦的好友——后来成为吕媭丈夫的樊哙,和他掰手腕愣输给了他。樊哙原来是个屠夫,在当地也算个力士。除此之外,任敖的刀法也非常好,一般人难以抗衡。在监里,许多危险的像押解重案的囚犯或往上面呈送机要文书的工作,交到别人手上会犯嘀咕,交给他却大可放心,刘邦很器重他。

  “你现在已经在帮我了!”吕雉的目光转向郎中,“你说的话可当真?我——”下面的话,她真难启齿。

  “你的一双儿女人见人爱,将他们带好吧!现在把身体养好,这是才是最要紧的,别的就不要想了!”郎中长叹一声。

  34

  “你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要不说,老子打死你!”门外传来任敖的话音。

  “你干嘛打我?我也没招你呀!”是贾木丁的声音。

  “你他娘的不是人!你是什么货色我能不知?”话音未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虽然离吕雉的牢房有段距离,但她还是能真切地听到!任敖没有听她的话,这让她很为他捏了把汗。

  “你踢死我裆了!踢死我裆了!我还没儿子呢,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呀!”

  “让你断子绝孙还是轻的,今天我非得打死你!”

  牢里乱做了一团,犯人们都聚到牢房门口看热闹。过去受过贾木丁气的人们都喊,“打死他!打死他!”也有的说,“手下留情吧,你真打死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唉哟,我的亲爹啊,给你磕头了!饶过我吧,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我天天供着你还不成?”

  “不成,我今天就要你狗命!”

  “住手!”狱吏长的喝斥声传来,有几个吓得躲在一边的狱卒像见到了救星,靠上前来。

  “听着任敖,别以为你有本事你能干,就无法无天了。你真打死他,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该死!”任敖仍气哼哼地说。

  “算了,都回去吧,你把他打成这样也够本了!”

  任敖向在地下缩做一团、双手捧着裤裆打滚的贾木丁吐了口唾沫:“以后谁作恶,就是这个下场!”说着,向吕雉所在的牢里走。

  “嫂子,我把那恶鬼给收拾了!这叫一报还一报!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任敖心情虽然沉重,还是装作轻松地对吕雉说。

  吕雉感激地望着他,心想,有一天能从这大牢里出去,若自己命里真有大福大贵,一定会好好待他。

  35

  关于刘邦的消息,虽然吕雉以为那都是任敖在安慰她,事实上任敖说的话却也是真的。

  自从刘邦率人躲到芒砀山,到现在已有几百人去投奔他。还有一件大事发生了,蕲县大泽乡的陈胜、吴广也揭竿而起,举起了反秦的义旗,天下豪杰纷纷响应。

  这一年是秦二世胡亥元年。

  这大快人心的消息在沛县传得沸沸扬扬,受尽磨难的老百姓很高兴,县令却非常害怕。不顺应民心肯定会遭到民众的反抗,可投入反秦的洪流,官职丢了不说,弄不好也会招来杀头之祸。

  看到县令愁眉不展,他手下的两个人谋士萧何、曹参感觉时机已基本成熟,便向他进言:“你是秦朝的官吏,起兵反秦恐怕上面不饶你,而民众也不会有人信服你;可你逆民意与反秦队伍作战,又怕百姓不答应。你还不如想个折中的办法,把那些逃亡在外的人们招回来,就说是用来维护社会治安,众人不能不服!一旦民众欢迎,上面不会再说什么,而你也可以静观时局变化。这支队伍实际上就成了你的棋子,可用来防卫又可在秦大势已去时反秦,可进可退,是一桩双赢的好事!”

  县令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这事叫谁去办,刘邦才能听咱们的?”

  萧何说:“要不这样,樊哙和刘邦私交非常好,他去劝说,我再修书一封,让樊哙带给他。刘邦见信再加上樊哙相劝,不会不听!”

  萧何所说的这个樊哙是吕雉的妹夫,吕公感觉他的面相也不错,就把小女儿吕媭许配给他了。

  樊哙和刘邦早年能成为好友,还有段传奇故事。没在县里吃官饭以前,樊哙长年以卖狗肉为生。刘邦爱吃狗肉,一来二去和樊哙熟络了,经常找樊哙蹭狗肉吃。他们已是好朋友,樊哙又不能说刘邦你不能吃。日子长了,樊哙有点烦了。

  樊哙躲到东集,刘邦就像影子一样跟着到了。刘邦一吃狗肉,就大喊大叫:“快来吃呀!好香的‘天狗’肉,吃了会延年益寿,谁也别错过这大好时机呀!”他这一喊人家都围上来买,一车子狗肉转眼就卖完了。转天刘邦照常去东集,到集上一看,没有樊哙。心想这家伙耍滑头,怕我吃他的狗肉,可能赶西集去了。便赶过去一看,樊哙正在发愁,原来一车狗肉一点儿没卖。

  樊哙一见刘邦高兴起来,心想,他吃狗肉是一流的,卖狗肉也是一流的,两不亏。忙打招呼:“邦哥,快来吃肉。”

  刘邦也不客气,抓起肉来边吃边喊:“快来吃狗肉呀!又香,又烂……”刘邦这一喊,呼啦围上一圈子人,只一会儿的工夫狗肉就卖得精光。哥俩关系也因此日笃起来。再加上现在的连襟关系,可谓亲上加亲!

  萧何与刘邦的交往也是多年前的事了。萧何也是沛县丰邑人。从小熟读诗书聪慧过人,在当地小有名气。而让他名气大噪的是他对当时法律条文的熟知,几乎能倒背如流,方圆几百里之内无人能及。因此,被任命为沛县的功曹。

  刘邦还是平民时,经常打架生事,萧何爱惜他乐善好施、为人豪爽义气,便经常利用权力之便保护他。刘邦当上亭长后,萧何仍时常给他帮助。刘邦当年曾以官吏身份去咸阳服差役,县里的官吏纷纷出钱资助他路费,每人出了三百钱,唯独萧何出了五百钱,可见他对刘邦这份情义的看重。

  由于萧何有智有谋,他的许多工作做得都很出色。那年秦朝御使到郡里巡查工作。御史要来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可许多事还毫无头绪。这可急坏了县令。这时有人举荐萧何。心急如焚的县令一听有能人,便派人把萧何叫来帮忙。

  萧何不慌不忙,把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得到上面的嘉奖。萧何因此被提升为泗水郡的卒吏,每年的政绩考核名列榜首。秦政府觉得他是个人才,打算征调萧何。但是,萧何却坚决要求留下做事,才没被调走。其实,萧何不去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看到秦政府横征暴敛,下面的民众怨声载道,一番思索之后,感觉自己到上面凶多吉少。

  听萧何一番话,县令觉得有理,派人把樊哙叫了来,讲明了自己的诚意。樊哙一向不喜欢县令的为人,除了他对刘邦的追剿、妻姐吕雉打入大狱不说,平时他做事太唯利是图,没有江湖之义。

  樊哙见萧何拿出修好的书信,又见曹参在一旁劝说,他犹豫了。曹参也是沛县当地人,出身贫寒。曾做过县里的狱掾,是萧何的手下,智勇双全、威猛过人,在县里也是赫赫有名的官吏。

  樊哙想,他们和刘邦平时私交都很好,定不会置刘邦于不义之地。也许让刘邦下山是个好办法,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反秦了,而且在粮草上也有了支持,再不用东躲西藏!便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我,就算办成了!”

  36

  樊哙走后不久,果然就和刘邦一起带着队伍下山了。

  守城的人向县令汇报说:“刘邦等人已来到城外,要不要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城里的男女老少已拥上街头,都想一睹这位义士风采呢!”

  闻听此言,县令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堂里团团乱转。放他们进来,他若得到城里老百姓的热烈拥戴,那我这个县令会不会就此被冷落了?平时他们与我有仇,像刘邦的夫人吕雉还在牢里呢,他会不会以此为由加害我和全家?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闻讯赶来的明儿气急败坏地说:“父亲,您千万别放他们进城,那对咱全家会是凶多吉少!”他越想自己对吕雉所做的事,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觉得刘邦万万不能进城。

  县令觉得儿子说的有理,便对手下说:“大门紧闭,重兵把守,不允他们进城!”然后对明儿说,“你找亲信去,让他们把萧何、曹参等人都杀掉!他们都是后患!”

  萧何、曹参等人见县令不但不开城门,还接到密线消息说县令已差人要拿他们的人头。知道是县令变卦了,便连夜出城投奔了刘邦。

  刘邦在萧何、曹参等人帮助下写了一封告百姓书:“天下百姓受秦政所苦已经很久,现在父老乡亲虽然为沛令守城,但是各地诸侯很快就会杀到沛县。如果现在沛县百姓与我们一起杀掉那个深违民心的狗县令,另立首领,响应各地起义军,那么你们的家室就能得到保全,不然的话,全县老少都会面临屠杀的危险!”写好后,刘邦命人用箭将告示射进城内。

  城中百姓见信后,纷纷响应,把孤立无援的县令及全家杀掉后,开城迎接刘邦的队伍,推举刘邦当县令。

  刘邦连连摇头说:“如今正当乱世,各地诸侯纷纷起义。县令人选安排不当,咱们也许会一败涂地。其实我不怕死,头掉了不就碗大的疤吗,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怕自己能力小,保全不了拥戴我的父老兄弟,那事就大了!我想还是这样,大家不如推选出更合适的人选,担此大任!也不辜负大家的厚望!”说着把眼睛望向萧何、曹参。

  萧何、曹参等人连连摇头,表明自己也无力担此大任。他们心里都敲着小鼓,怕起事不成,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还会株连全家。都说刘邦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他没有人再能担当首领这一重任。

  众人跟着附和:“是呀,平时就听说你那么多奇异的事,你的面相也比我们都显贵,而且每次占卜你都是上上签,没有谁比你最吉了!”

  刘邦明白,不管哪朝哪代,做成一件大事担风险最大的就是头领。若能事成,大家都能分一杯羹;若失败,他们会撒丫子就跑,性命也可保全。当头领的就不这么容易了,擒贼先擒王,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本来就是一介布衣,事成是赚,事败也不赔本。顶不济回家再当混世魔王,头掉了也不过是碗大的疤。再者说,我有大富大贵面相,也许这正是天赐良机!

  刘邦不再推让,欣然做了沛县县令,从此队伍和势力得以扩张。后来,他率领队伍投奔了赫赫有名的项梁、项羽的反秦楚军,吕雉的两个哥哥吕泽和吕释之也都追随了刘邦,成为他手下的将领。

  37

  吕雉被解救回家有一段时间了。

  时局动荡,她没有跟随刘邦转战南北,而是留在家里赡养公公、抚育一双年幼的儿女。被刘邦留下的还有忠心耿耿的审食其。有审食其在,一家老小的安危,田里的重体力活也有个照应。和审食其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与她同甘共苦,吕雉也不再把他当外人。

  经过调养,吕雉身体渐渐恢复。但是在狱中的那段日子,像一道深入骨髓的刀疤,她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都疼。她不让自己显露出来,因为痛苦的记忆只有尽力忘却,才不会再来加害自己。

  有一次,刘邦摸着吕雉身上的一处处伤疤问:“在狱里,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做的事能成,我为你吃再多苦都值!”吕雉平静地说。

  “雉儿,嫁给我后悔不?”刘邦的声音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三儿,若是后悔,我还能多年如一日的为你操劳?为你守着自己,不管自己咽下多少苦水?”吕雉紧紧抱住刘邦,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脯上。

  “他们没对你——”刘邦看着吕雉,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除了无止无休地打骂我,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吕雉不露声色地说,“任敖在时,总会来护着我!”

  刘邦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一遍遍叫着吕雉的名字:“我的好女人,有你在,我再去做什么心里好像都有了底儿!以后我会好好疼你,补偿你对我付出的一切!”

  当听到补偿一词时,吕雉的心扎了一下,想起在牢里明儿要她的补偿。她脸上却堆起温柔的笑意说:“好吧,你只要少找几个女人就是补偿我了,她们有谁会为你连自己的性命都敢不要呢!”

  这么说时,吕雉所有的伤口像被泼了浓度极高的盐水,但是,她极力让自己站在钻心的痛疼中暖暖地对他笑着。

  “又来了。咱们是患难夫妻,你对我的情意都装在这儿了!”刘邦起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温情。

  吕雉动情了,她的身体有节奏地波动起来。月光下的双眼变得迷蒙起来,脸颊热得烫人。她情不自禁地搂住刘邦的脖子,撒娇地说:“怕就怕你现在的话,说得也是出于真心;可见到有些模样的女人就把我忘下,又跟他们说真心话去了!”

  “再给我生个儿子,多子多福啊!再多个男人爱你,也会多个男人替你盯着我!”刘邦一下子把吕雉压到身下,一边急切地想进入她,一边恳切地说,“我还想再要个儿子!不行,再要两个,要三个!”

  随着刘邦的进入,紧随其后的是那些难言之痛,明儿与狱卒们恶意轮奸的场面都在。儿子,多子多福,她难道不想吗?只是,这已是她再也无法为他实现的事了。而让她像吞了黄连的是,她都不能向最亲近的人述说,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因为,一旦说出口,她不知道刘邦会不会接受这种现实,会不会因此不再接纳她。她怕。

  38

  知道真相的狱卒和明儿,都在刘邦进城时被杀了。深知内情的人只剩下任敖,这让吕雉深感不安,她想只有把任敖的嘴紧紧封住,被轮奸的事才能再没有人知道。自己虽是代刘邦受过,被人轮奸是奇耻大辱,没有人会理解。曾受过伤害的女人,不会因替男人受过、被男人施恶,而被世人同情,到最后受到冷落与耻笑的还是被伤害过的女人。

  吕雉找到任敖,希望他替她守住这一秘密。

  善良的任敖,是眼看着吕雉为了刘邦怎样从魔鬼们的口中挣扎过来的。他一脸严肃,郑重表态说:“放心吧嫂子,若对第二个人透露半点风声,我就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但是我,包括我全家都不得好死!”

  多日来,压在吕雉心上的重石被任敖一席话掀去了,她有些感动:“你对我的好,一辈子都不会忘!”

  任敖赶忙说:“嫂子你可别这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和刘邦就是不认识,看到其他无辜的女人这么遭罪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么柔弱的女人替男人背这么多债,哪扛得起!况且错都在那些狗男人身上!任何场合,女人永远处于被牺牲的位置!不管她有没有错!”

  “那你说,女人如何不被牺牲?”吕雉若有所思地问。

  “就像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他还能指望谁呢?如果女人一味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予男人,那她跟什么也没有已没有区别。你别指望男人会对你的付出感恩戴德,男人才不会呢!男人的心是拆成许多缕的,永远也不会对一个女人拿出全部来!在牺牲一个女人时,他也不会太心痛,因为他从未给她付出过很多!还因为他征服了天下之后,所有的女人都会是他的!这就是男人!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有许多事你不争取,别人是给予不了你的!”

  任敖的话给了吕雉很多触动,想了很多很多。就是刘邦从她身上翻下去,趴在床上鼾声大作时,任敖的话还响在她耳边。

  湿润的月亮朦胧而好看,望着酣睡的刘邦,吕雉又一次失眠了。连日来的失眠使她对自己大为恼火,这种慢性自杀的煎熬,使夜晚的每时每刻都显得漫长。经历了刘邦的一场狂风暴雨,渴盼坠入梦乡的愿望竟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脱胎换骨般不同凡响的清醒和理智,一种魔鬼般的精神状态,瞬间取代了失眠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当然那是一场梦幻,吕雉又被裹进一条感伤的河流。如果知道是一场灾难却又无法逃脱,人的理智还能保持吗?

  夜幕上的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像是热衷于捉迷藏的孩子。吕雉咕哝着,一个妇人家,仅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该有多难啊!

  39

  “娘,你管管姐姐!”刘盈跑到母亲这儿给姐姐告状。

  “怎么了?她又欺负你了?”吕雉直起身,攥起拳头在后腰上捶着。连日来家里家外的活计,快把她的腰都累断了。

  刚吃过午饭,她看到先前还好好的天,突然有一大片乌云黑压压而来,便急忙招呼审食其到打谷场上收晒在那里的稻谷。把稻谷装入袋里,审食其一趟趟把往家里运送。

  “你们咋跑出来了,爷爷呢?”吕雉有些急了。

  “爷爷睡着了,我和姐姐就偷跑出来玩了。”

  刘盈已经6岁,性格不似别的男孩子淘气顽劣,不爱武枪弄棒,到是对姥爷教他诗文很感兴趣。

  吕公对吕雉说:“盈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过斯文、善良,你要让他学着威猛旷达些,否则难成大事!”

  吕雉知道父亲说的话在理,可人的性格哪是一天两天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几年的大狱生活,自己没有机会照料孩子,使他们受了许多罪,让她这当娘的一想起来就深感愧疚。

  “娘你管不管姐姐,她把刚生下来的小狗抱出来了。画个圈不让小狗爬出来,小狗不听,姐姐就打它!”见母亲没应声,盈儿对母亲又说了一遍。

  吕雉四下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鲁元,刚想问儿子,敏感的盈儿好像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稻草堆。

  吕雉来到鲁元跟前,见鲁元正揪着小狗的耳朵往上拎,小狗发出微弱的呻吟。

  “你别揪小狗,揪你试试,看你疼不?”盈儿大喊一声去夺小狗。

  鲁元见盈儿叫来了母亲,好像做错了事似的埋下脸,嘟哝着:“不就是条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揪你试试,看你疼不?”盈儿一把夺过小狗抱在怀里,仍不依不饶着地说。

  吕雉摸摸儿子的头说:“我家盈儿心肠真好,要想做大事可就不成了,你现在还不明白,大了就知道了!”她又把脸转向女儿,“快带弟弟回家去,天这么阴,别淋在外头!”吕雉命令着。

  “好吧!”鲁元抬头时,使劲瞪了弟弟一眼。

  “娘,她瞪我!”盈儿又告状了。

  “谁瞪了?你不瞪我,你能知道我瞪你?”

  望着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吕雉感觉好笑。假装生气地沉起脸说:“好了,好了,快回家吧!要不爷爷见不到你们要着急了!”

  孩子们满心不愿意,你捅我一下胳膊,我对你做个鬼脸,边打逗边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稻谷堆前,吕雉一边干活,一边想心事。有时她的手会不自觉地停在那里,心神飞得很远。

  好久没见丈夫了,只知道他打了一个个胜仗,具体情况她却无从知晓。有些事被人们传得有鼻子有眼,却真假难辨。

  40

  刘邦投奔项梁不久,秦末农民起义的领袖陈胜、吴广都已在战争中死去,各地义军的领导权落在了旧六国贵族手中。他们相互争夺地盘,闹得四分五裂。秦朝大将章邯借机反击,想击溃各路义军。在这紧要关头,项梁召集各路义军,共同拥立了一个流落民间的旧楚国宗室为楚怀王,以扩大号召力,对秦军进行反攻。

  起初义军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章邯趁项梁轻敌毫无防备之时,率领秦军偷袭,大败了义军,项梁在此战争中被杀。章邯率军北上攻打赵国,包围了巨鹿。赵王派兵突围,均告失败。无奈之下,只得向楚怀王求救。

  楚怀王已移都彭城,收到赵王求救信后,召集刘邦、项羽等将相商讨对策。看秦军的力量仍非常强大,诸将中没有人认为救赵是件好事。

  怀王扫视了一眼众将,问:“谁能担当此任?”

  殿下站立的诸将大眼瞪小眼,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时竟无一人应命。

  “诸位将军,本王说的话都听到了吗?”

  殿内很静,人们大气不敢长出,都怕这桩费力不但不讨好,弄不好也许会丢了小命的差事落到自己头上。

  看还无人应声,怀王掏出了一张大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吧,本王再下一道御旨,无论谁先入关,就立他为王!”

  王!像一针强心剂,殿下的将士们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大王,本将愿往!”

  话音刚落,又有人高声大呼,声如洪钟,震得金銮殿嗡嗡的:“大王,去完成这一使命,臣是不二人选!”

  怀王笑了,第一个应声的是刘邦,第二个高声大叫的是项羽。他又有些为难,他俩都是强将,谁担当此任更为合适呢?

  怀王正犹豫间,项羽近前一步施礼道:“大王,侄叔父项梁战死,大仇至今未报,我自幼和叔父情同父子,岂能不为他老人家雪恨?即使刘邦要去,臣也愿一同前往!”

  几位老将闻听此言,都站出来说:“项羽虽作战勇猛,却为人性情暴戾,心狠手辣,让人不敢亲近他。在项羽攻下一座叫襄的城池时,那里的军民全部被他活埋了。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没有不被毁灭的。再说之前两支反秦部队陈胜和项梁都被秦军打败,这次不如改派一位长者,扶仁而西上,告谕深受秦国暴政已久的百姓,这样秦军也可大破。能担此任者,只有刘邦!”

  怀王听后,不住地点头。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楚怀王权衡再三,没同意项羽的请求,而是把此重任交给了刘邦。并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上解巨鹿之围以救赵王;另一路由刘邦率领,西进攻打咸阳。

  出发前,楚怀王召集众将领,与他们郑重立约:谁先进入函谷关平定关中,就让谁为关中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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