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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中美关系的大门

  魏史言

  美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现在,经过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友好来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周恩来

  自基辛格秘密访华与我商定的尼克松访华公告发表后,中美双方对这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访问都做了充分准备。尼克松为确保访问成功,一九七一年十月,又派基辛格公开来华,商谈他访华的具体日期和公报草案;翌年一月,又派黑格率先遣组来华,商谈了他的活动安排和电视转播等事务,尼克松本人不但请了一些著名的中国通给他介绍情况,阅读了大量有关中国的书籍,而且熟记了不少毛主席的诗词,甚至还学会了用筷子进餐。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于二月十七日乘“七六年精神号”专机来华。

  在周总理亲自领导下,我方也作了细致周到的准备。当时考虑到两国过去敌对多年,无外交关系,而尼克松又以国家元首身份首次来访的实际情况,我方在礼遇上选择了“以礼相待,不亢不卑,不冷不热,不强加于人”的方针,决定在机场悬挂两国国旗,在北京检阅三军仪仗队、军乐队,但不采用分列式,不鸣礼炮,不请外交使团,不搞群众欢迎,只由周总理等领导人前往迎送。在会谈方面,决定坚持一贯立场,高屋建瓴,主动灵活,争取谈成,改善关系。讨论国际形势时,以印度支那问题为中心,朝鲜、日本、南亚次大陆等问题次之。讨论双边关系时,着重谈台湾问题,双边贸易、科技文化和人员交流问题次之。为避开美方白宫和国务院的矛盾,周总理还把会谈分成四个层次:一是毛主席同尼克松会见,二是周总理同尼克松会谈,三是姬鹏飞外长同罗杰斯国务卿会谈,四是全体会议。在其他活动安排上则根据客人的不同情况做了多套准备,供他们选择。为了创造一个与迎宾相适应的环境和气氛,周总理还布置客人拟去的各地方刷去了街上的反帝标语,恢复了店铺的老字号名称,甚至在宴会上要演奏的中美两国民间乐曲都进行了精心选择。

  一、尼克松同周总理历史性握手

  二月二十一日上午九时,尼克松总统的专机飞抵上海,稍事休息用餐后,即由专程前往迎接的乔冠华、章文晋、王海容等陪同,于上午十一时三十分到达北京。周恩来、郭沫若、李先念、叶剑英、吴德、姬鹏飞等党政军领导人和各界人士约百人前往欢迎。

  抵达北京机场时,尼克松刻意要在这一举世瞩目之时纠正第一次日内瓦会议期间杜勒斯下令不同周恩来率领的中国代表团握手的傲慢失礼行为,突出他本人非同凡响的举动,特安排在他同周总理握手前,随行人员暂缓下机。此事虽已事先通知,但他仍不放心,临时又派一名高大的警卫把守在机舱口,以防其他人员紧随其后下机。当他和他的夫人快走到舷梯的尽头时、他就在掌声中急忙伸手向周总理走去,主动同周总理热情握手。这代历史性场面被摄影师一一摄入镜头。尼克松事后写道:“当我们的手相握时,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随后,其他美国客人始鱼贯下机,周总理将前来欢迎的中方人员向他们逐一作了介绍。军乐队奏起两国国歌,周总理陪同尼克松检阅了仪仗队后,两人一同登上中国的红旗轿车,驶往钓鱼台国宾馆。在离开机场时,周总理寓意深长地对尼克松表示:“你的手伸过世界最辽阔的海洋来和我握手——二十五年没有交往了啊!”

  车到钓鱼台十八号楼,邓颖超、于立群站在楼前迎接。在客厅待茶时,周总理一一同美国客人打了招呼,然后让尼克松和罗杰斯到各自的下榻处休息。

  二、毛主席会见尼克松

  基辛格在飞往北京的旅途中即向乔冠华表示,他想在午后三时单独会见周总理,谈谈活动安排问题。但在客人刚吃完午饭不久,毛主席突然决定,要立即会见尼克松。下午二时许,周总应急忙亲自找基辛格说,毛主席想很快见到尼克松总统,并问美方谁一同去。基辛格答,他去,让洛德去做记录,并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国务院的人,特别是洛德参加会见事更不能告诉他人,而且在新闻、照片、电视上都不能出现洛德,不然国务院的意见就更大了。基辛格报告尼克松后,即去中南海。

  二时四十分,毛主席在他书房里会见了尼克松。中方参加会见的有周总理,翻译唐闻生、记录王海容;美方在场的有基辛格,记录洛德。这次会见因毛主席大病初愈,到三时五十分即结束。在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的会见中,毛主席谈笑风生,寓意深刻。他向尼克松表示欢迎和寒暄后风趣地说:“今天你在飞机上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要我们所吹的问题限制在哲学方面。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应该请基辛格博士谈一谈。”基辛格马上说:“我过去在哈佛大学教书时,指定我的学生要读主席的文选。”毛主席说:“我那些东西算不得什么。”尼克松则称赞说:“主席的著作感动了全国,改变了世界。”毛主席说:“没有改变世界,只改变了北京附近几个地方。”接着说;“我们共同的老朋友,就是蒋委员长,他可不赞成。他说我们是‘共匪’。其实我们跟他做朋友的时间比你们长得多。”主席话锋一转,很自然地引出了台湾问题。

  然后,毛主席又转向基辛格说。“你跑中国跑出了名嘛,头一次来公告发表以后,全世界都震动了。”基辛格很得体地称赞了尼克松的大胆决策。毛主席又幽默地说基辛格:“他不像个特务。”实际是称赞他秘密访华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尼克松笑道:“但只有他能够在行动不自由的情况下去巴黎十二次,来北京一次,而没有人知道——除非可能有两三个漂亮的姑娘。”基辛格慌忙解释:“她们不知道,我是利用她们做掩护的。”毛主席问:“是在巴黎吗?”尼克松又说:“凡是能用漂亮姑娘作掩护的,一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外交家。”毛主席反问:“这么说,你们常常利用你们的姑娘啊?”尼克松申辩说:“他的姑娘,不是我的。如果我用姑娘作掩护,麻烦可就大了。”周总理点上一句:“特别是大选的时候。”引起大家哈哈大笑。

  接着大选的话题,毛主席说:“讲老实话,这个民主党如果再上台,我们也不能不同他打交道。”尼克松说:“这个我们懂得,我们希望我们不会使你们遇到这个问题。”毛主席爽朗地说:“你当选我是投了你一票的。”尼克松说:“我想主席投我一票是在两个坏家伙中间选择好一点的一个。”毛主席说:“我喜欢右派。人家说你们是右派,你们共和党是右派。”“我比较高兴这些右派当政。”尼克松说:“我想重要的是,在美国,左派只能夸夸其谈的事,右派却能做到,至少目前是如此。”

  随后在谈到这次会晤的历史背景时,毛主席说:是巴基斯坦总统把你介绍给我们的。当时,我们驻巴基斯坦的大使不同意我们同你们接触。他说,尼克松总统跟约翰逊总统一样坏。不过我们是不大喜欢从杜鲁门到约翰逊你们这几位总统。中间有八年是共和党任总统。然而在那段时间,你们也没有想通。尼克松说:“主席先生,我知道多少年来我对人民共和国的态度是主席和总理完全不能同意的。把我们带到一起来的是,认识到世界上出现了新的形势。在我们这方面还认识到,事关紧要的不是一个国家内部的哲学,主要是它对世界其他部分和对我们的政策。”

  尼克松想接着谈台湾、越南、朝鲜、日本、苏联等问题,毛主席打断他的话说:“这些问题我不感兴趣,那是他(指周总理)跟你谈的事。”接着说:“来自美国方面的侵略,或者来自中国方面的侵略,这个问题比较小,也可以说不是大问题,因为现在我们两个国家不存在打仗的问题。你们想撤一部分兵回国,我们的兵也不出国。所以我们两家怪得很,过去二十二年总是谈不拢,现在从打乒乓球起不到十个月,如果从你们在华沙提出建议算起两年多了。”“我们办事也有官僚主义,你们要搞人员来往这些事,搞点小生意,我们就是死不干,包括我在内。后来发现还是你们对,所以就打乒乓球。”

  随后毛主席说:“你们下午还有事,吹到这里差不多了吧。”

  这时,尼克松又说,他这次应邀来访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作出这个决定实属不易,他还表示,他读过毛主席的一些著作,懂得“只争朝夕”。毛主席说:“只争朝夕。”“大概我这种人放空炮的时候多。无非是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帝、修、反,建设社会主义。”尼克松微笑着说:“就是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匪徒。”毛主席说:“就个人来说,你可能不在打倒之列。可能他(指基辛格)也不在内。都打倒了,我们就没有朋友了嘛。”最后,毛主席也称赞尼克松的《六次危机》写得不错。尼克松说:“你读得太多了。”毛主席说:“读得太少,对美国了解太少了,对美国不懂。要请你派教员来,特别是历史和地理教员。”然后他又说:“我跟早几天去世的记者斯诺说过,我们谈得成也行,谈不成也行,何必那么僵着呢?一定要谈成。”“一次没有谈成,无非是我们的路子走错了。那我们第二次又谈成了,你怎么办啊?”这时双方已经站了起来,尼克松握着毛主席的手说:“我们在一起可以改变世界。”毛主席对尼克松这句话未置可否,只说:我就不送你了。”

  嗣后,基辛格单独与周总理商定了会谈安排和发布毛主席会见尼克松的消息问题。六至七时举行双方全体会议,商讨和宣布了会谈办法和公报的形式与内容。会上,周总理很艺术和自然地解释了毛主席突然会见和没有让其他美国客人参加的原因,以调和美方的内部矛盾。

  晚七时,周总理设国宴招待全体美国客人。席间军乐队演奏了中美两国民歌,尼克松听到演奏《美丽的阿美利加》时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他最喜欢并指定在就任总统典礼上演奏的乐曲。敬酒时,他特地到乐队前表示感谢,并要给他们发奖。

  三、周总理同尼克松会谈

  尼克松在京期间,上午安排参观,下午会谈,晚上参加宴会和文艺晚会。周总理同他谈了五次,北京四次,上海一次。双方就国际形势和双边关系问题坦率而探入地交换了看法。尼克松从台湾问题谈起,重申了他处理台湾问题的五项原则:(一)中国只有一个,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今后不再说台湾地位未定。(二)不支持任何台湾独立运动,(三)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劝阻日本进入台湾,也不鼓励日本支持台湾独立运动。(四)支持任何关于台湾问题的和平解决办法,不支持台湾当局用任何军事方法回到大陆的企图,(五)寻求美中关系正常化,决定在四年内逐步从台湾撤走军事人员和设施。他强调在政治方面有困难,还不能马上丢掉台湾,希望在其第二届任期内完成中美关系正常化。周总理指出:“还是那句话,不愿意丢掉‘老朋友’,其实老朋友已经丢了一大堆了。‘老朋友’有好的,有不好的,应该有选择嘛。”“你们希望和平解放台湾”,“我们只能说争取和平解放台湾。为什么说‘争取’呢?因为这是两方面的事。我们要和平解放,蒋介石不干怎么办?”“我坦率地说,就是希望在你(下届)任期内解决,因为蒋介石已为时不多了。”

  他们还就朝鲜、印度、裁军等问题交换了看法。周总理还就美苏军备竞赛高瞻远瞩地说:“你们两家搞军备竞赛,水涨船高。你们的军费是公布的,苏联的不公布,但它占的比例不会少。所以他们国内人民生活很困苦。农业生产上不去,不能仅仅说是气候的原因。苏联同加拿大的气候差不多,加拿大的农业并不坏嘛,就是因为军费太多。这样浪费,搞核武器花那么多钱,不能吃,不能穿,又不能用,到一定时候还要报废,下个世纪(人民)会批评为什么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搞核武器。我们希望你们达成协议,减少核军备。美苏搞好关系,我们赞成。”可见周总理论断之精辟和风格之高。

  一九七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周总理同尼克松在上海锦江饭店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谈。

  四、姬鹏飞同罗杰斯谈双边关系

  在周总理同尼克松会谈实质问题的同时,姬鹏飞外长同罗杰斯国务卿也举行了五次会谈,北京四次,上海一次。中方有总理助理熊向晖等参加,美方有助理国务卿格林等参加。

  罗杰斯首先提出要弄清关系正常化是什么意思?他认为关系正常化就是改善关系,就是在没有外交关系的情况下改善关系。姬鹏飞则说,关系正常化是指建立外交关系。在没有外交关系的情况下,可以改善关系,走向正常化。

  会谈开始不久,美方就闹了一个笑话。美方翻译的上衣口袋里突然响出声来,急忙用手去按,但没按住。不久,詹金斯和格林的口袋里也响了起来。齐格勒递了一个条子给罗杰斯。罗即说,拿出来吧。并表白说,这是同总统联系的小电话。实际上是小型录音机发生故障响了起来。因为双方原来商定会谈不用录音,只让记录。美方暗中使用录音机的行为暴露,显得十分尴尬。

  接着,罗杰斯反复强调建立常设联系机构的必要性,建议互设贸易、旅游等办公处。姬鹏飞外长表示,台湾问题不解决,两国关系中的其他问题的解决就受影响。蒋介石集团在美国还有代表的情况下,要我们派人去美国,就使我们为难。罗杰斯又表示可在第三国大使馆内设办公室,并强调建立电话联系也佷必要。姬鹏飞不把门关死,推说可以再考虑考虑,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办法。

  罗杰斯还提出,增进来往可能是最迫切的问题。他认为可以在文化、体育、医学等方面进行人员交流,并具体建议互派杂技、篮球、田径、体操、游泳、医生等团队访问。姬鹏飞外长表示,在两国关系正常化以前,这种交流只能通过民间机构,双方政府给予协助和方便。熊向晖还询问罗杰斯,美国还要不要入境的人按手印。罗杰斯新任国务卿,不太熟悉,马上到另一房间打电话询问后回来说,这个规定已取消了。中国访美人员不需要按手印。

  罗杰斯还说,中美开展贸易的经济意义不大,可有可无。美方并不急于同中国开展贸易,如果中国觉得有利,可以搞一点,姬鹏飞外长明确指出,贸易是美方上次提出的,我们的政策是平等互利、互通有无。中美贸易可以不搞,问题是许多美国商人向中国外贸部门提出了做生意的要求。熊向晖当即报告周总理。周总理即问基辛格,你们说要搞贸易,而你们的国务卿却不感兴趣啊。基辛格听了很生气,马上冲出去,报告了尼克松。

  翌日会谈时,罗杰斯首先解释说,关于中美贸易问题昨天他所说的话可能引起误会,他想加以澄清。他说,美国对开展中美贸易是有兴趣的,如果中国也有兴趣的话,对愿同中国做生意的商人,美国将给予便利。以后姬鹏飞外长又说明了中美关系的历史背景和中方的原则立场。罗杰斯也谈了美方的立场和愿望。但他一边谈美国没有制造“两个中国”的意图,而又说大陆与台湾是两个“实体”。对此姬鹏飞外长再次重申了我方的立场。

  罗杰斯还突然提出,他和姬鹏飞外长应积极参与公报起草工作,并进行“监督”,因为“政策是要我们执行的”。姬鹏飞表示,先等乔冠华副部长和基辛格博士搞出一个草稿再说。

  周总理得知罗杰斯要参加起草公报工作的汇报后,在同尼克松会谈时说,有一个问题要向总统说一下,你们的国务卿要参加公报的会谈。在第一次全体会议上我们已说定了,双方已分别指定乔冠华和基辛格博士负责此事。当时国务卿没有说话呀。尼克松解释说,我想这事可能有点误解,可能罗杰斯对公报有些想法。他认为可以同你们外长谈谈这些想法。我们指定基辛格谈公报,你们指定乔冠华谈公报,现在还是这样。

  看来尼克松是不让国务院的人参加实质会谈,而国务院的人对此很有意见。美国助理国务卿格林在会谈休息时就向姬鹏飞说:“似乎你们认为只是总统愿意改善中美关系,而国务院的职业外交官不愿改善中美关系,其实美国国务院也是愿意改善中美关系的。”

  五、中美两国联合公报商谈经过

  基辛格一九七一年十月访华期间,双方商谈联合公报问题时,美方想搞一个老套格式、粉饰一致的公报。周总理则主张不搞官样文件,应如实分别写上双方的分歧和共同点,以反映真实情况。经过多次会谈,搞出一个公报草案。这个草案无论形式或内容都有新颖创造。序言概述了尼克松总统一行访华情况,第一部分双方各自阐明了对重大国际问题的看法和立场,第二部分确定了建立中美两国关系的共同原则。第三部分写明了双方对台湾问题的立场和改善双边关系的协议。但当时还有几个问题未达成协议,以后黑格带来的方案我方也未接受,故留待这次继续商谈。

  这次基辛格一来,就向周总理说明,国务院的人根本不知道双方已经起草了整个公报,罗杰斯也只知公报草案中关于台湾问题的两句措词。美方将由他本人负责商谈公报,只有涉及大的原则问题时,总统才会过问。还说,南亚问题因情况变化,需要考虑修改措词,人员来往和贸易问题还需补充,台湾问题也需进一步讨论。还说黑格提交的措词中方表示可以考虑。意欲先发制人,肯定他们的方案。周总理当即指出:“当时我就说,不同意黑格带来的措词,而倾向于我们原来的方案。如何办当然还可考虑。”周总理指定由乔冠华、章文晋负责谈,熊向晖在参加两国外长会谈之余,有空也参与,必要时周总理则亲自过问。

  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基辛格提出了美国的新方案,二十四日上午乔冠华口头谈了我方的方案。随后对美方关于台湾问题的措词作了评论。第一。既然美方承认,所有台湾海峡两岸的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那么台湾问题用什么办法解决是中国的内政,外人不得干涉。中方的措词是“希望”争取通过和平谈判解决,美方的措词是“关心”它的和平解决。这两个词的含意显然不同,中国不能承诺只用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第二,台湾本来是中国的领土,而美国把它作为军事基地使用,美军当然应该全部撤走。而美方的措词则是“随着该地区紧张局势的缓和”逐步减少美国的军事力量和设施。这符合中美双方的声明吗?第三,既然美方承认台湾问题是中国人民内部的问题,当然美国在台湾的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应全部撤走,所以中方的措词是,“逐步减少直至全部撤出”。而美方只讲“逐步削减”而不讲完全撤出这个目标,中方不能同意。基辛格说如果找不到双方满意的措词怎么办?乔冠华答,那就难说了,不发表公报也行嘛,基辛格显得有些紧张地说,有此可能,但又马上改口说,应作积极努力。

  二月二十五日下午,基辛格同周总理单独谈话时提出公报中关于台湾那段措词。周总理劝解说:“反正双方已经接近了嘛,我们已经报告毛主席,说已商定要写最后从台湾撤军的问题,但还要设法用双方都能接受的最佳措词表达。”基辛格即说:“我们十分欣赏总理和副外长所表现的慷慨和公正的精神。”周总理又说:”关于‘人民要革命’的问题。还是这样吧,反正这是我们方面的立场嘛,另外我们还有四点共同点准备去实行,这是重要的。”基辛格说:“对,那是次要的问题,可以那样。”

  二月二十六日凌晨二时,公报终于谈妥。但在由北京去杭州的飞机上,美国国务院的官员看了公报后又提出若干修改意见。当晚基辛格同乔冠华又谈到次日凌晨二时,对公报中台湾部分以外的多处文字作了修改,最后终于定稿,并于二十八日在上海签订了《联合公报》。关于台湾问题的措词改为:“美国方面声明:美国认识到,在台湾海峡两边的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国对这一立场不提出异议。它重申它对由中国人民自己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关心。考虑到这一前景,它确认从台湾撤出全部美国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的最终目标。在此期间,它将随着这个地区紧张局势的缓和逐步减少它在台湾的武装力量和军事设施。”另对反对霸权主义一条改为:“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在亚洲——太平洋地区谋求霸权,每一方都反对任何其他国家或国家集团建立这种霸权的努力。”最后在公报中还加入了双边贸易问题,“同意为逐步发展两国间的贸易提供便利”。

  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基辛格和乔冠华在上海展览馆宴会厅举行记者招待会,就中美《联合公报》(亦称《上海公报》)发表讲话,引起了国际上的巨大反响和强烈震动。晚上,上海市举行宴会,为尼克松等送行。此时此刻的尼克松,心情舒畅,开怀畅饮,即席讲话中说他“访华的一周是改变世界的一周”。不管怎样,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的发表,确实对中美关系和世界形势的发展产生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深远影响。

  打开中美关系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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