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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夺权前的较量。阴谋家成了“胜利者”。

  一九六七年一月六日,对周恩来来说,照例又是忙得夜以继日、彻夜难眠的一天。从凌晨三时至六时,周恩来先后找江苏省有关负责人和南京的学生、工人代表谈话,解决南京问题。南京武斗,打得不可开交,铁路断了,市内交通也断了,市内的生产和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周恩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西花厅,秘书又报:以部队在京院校为主,加上清华大学“井冈山”等二十个单位组成“彻底打倒贺龙反党篡军集团联络委员会”,准备明天在工人体育场召开批判斗争大会,并要把贺龙揪出来示众。周恩来又赶紧找有关人员做工作,劝阻揪斗贺龙。

  一事未完,又生一事。清华大学的造反派为了揪斗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谎报王光美的女儿被汽车撞伤送进了医院,把王光美骗出了中南海,挟持到清华大学批斗。周恩来接到报告后,立即派秘书孙岳等赶到清华大学要回王光美,并打电话催蒯大富放人。

  下午,周恩来为解决南京问题两次与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通电话。

  晚七时半,周恩来约陈毅、李先念、谭震林、谢富治几位副总理谈工作。

  晚十时,再次接见南京学生、工人代表,解决南京问题。

  中途,文教系统的造反派冲中南海,要揪陶铸,周恩来被迫中断谈话,赶往中南海西门劝阻、说服。

  之后,又回来继续与南京学生、工人代表谈南京问题,直到第二天凌晨。

  这就是周恩来一天的工作状态。还仅仅是根据当时秘书记下的工作台历,不排除还有没能记下的工作。

  然而,就是在这一天,以王洪文为首的上海造反派在张春桥、姚文元的策划下,在上海人民广场召开了“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彻底打倒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篡夺了中共上海市委、市人委的领导权,刮起了“一月革命”的风暴。

  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也是我国重要的经济中心。它的稳定与繁荣直接关系到全国的建设。

  五、六十年代,在周恩来的倡导下,有过一个著名的口号,就是全国一盘棋,全国支援上海,上海支援全国。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周恩来一直密切关注上海的局势。

  一九六六年九月十日,还是在红卫兵串连刚刚开始时,周恩来在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司令部全体“出征战士”大会上,对即将去上海串连的红卫兵告诫说:上海是一个大城市,那里的生产关系到我国的建设,关系到我们的大小三线建设和国防工业建设。全国建设的许多东西要靠上海供应,上海还有很多的尖端科学实验,生产任务很重。你们去上海串连,不应该做的事就不要强加于他们。

  但是,江青、张春桥一伙出于他们篡党夺权的阴谋,蓄意要搞垮上海市委。他们派聂元梓到上海活动。聂元梓等人一到上海就公开叫嚣:“上海市委是黑帮”,“打倒上海市委”。

  对此,上海有关领导给周恩来反映了这一情况。周恩来给上海市委打电话,明确表示:上海市委不是黑帮,是革命的。

  一九六六年九月十三日,周恩来在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总部全体大会上公开表示了他的看法。他说:上海有的人问我,是不是我给上海市委打过电话,说过他们不是黑帮,是革命的?这话我确实讲过。因为今天我们没有材料证明上海市委是黑帮、不革命的。不要滥用“黑帮”这个名字,否则,容易误伤,容易扩大。不能把人民内部矛盾一下子提到敌我矛盾。

  九月十五日,周恩来当着江青的面再次表明了他对上海市委的看法。

  这天,周恩来与江青一起接见“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部”的代表。

  有代表提问:总理说过上海市委是正确的,上海市委以你的讲话为盾牌,压制革命。

  周恩来回答说:我是给上海市委打过电话,说过他们不是黑帮,是革命的。革命不革命是敌我矛盾,正确不正确是人民内部矛盾,这是两个问题、两种不同性质的矛盾,一定要区分开来,不能混淆不清。我已讲过多次了。

  坐在一旁的江青不吭声。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六日,以王洪文、潘国平、黄金海等为首的上海造反派头头召集会议,策划“集中目标攻上海市委”、“造上海市委的反”,并决定成立“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九日,“工总司”成立,并宣称:“我们要夺权!”上海市委根据《十六条》的精神和周恩来一再强调的关于不要成立跨行业组织的规定,决定对“工总司”持“不赞成、不支持、不参加”的态度。

  “工总司”以此为借口,次日凌晨煽动、裹胁一部分人以到北京“告状”为名,冲进上海火车站,强占列车。这列火车开出后不久,被铁路局下令阻留在上海近郊的安亭站。王洪文等人率众闹事,卧轨拦车,致使沪宁铁路中断三十一个多小时。

  安亭事件发生后,上海市委向中央作了汇报。周恩来要中央文革小组(系“中共中央文化大革命领导小组”简称——编者注。下同)组长陈伯达电告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韩哲一,要华东局和上海市委坚决顶住,不能承认“工总司”是合法组织,不能承认卧轨拦车是革命行动。同时,致电在安亭站的上海工人,指出他们这次行动“不但影响本单位的生产,而且大大影响全国的交通”。要求工人“立即回到上海去,有问题就地解决”。 

  随后,中央文革小组派张春桥赴上海解决此事。张春桥竟背着中央和上海市委,擅自承认“工总司”是合法组织,承认安亭事件是革命行动,并把这次事件的责任全部归咎于华东局和上海市委。

  事后,中央文革小组和毛泽东同意了张春桥的处理。

  张春桥的这种处理,不仅完全把上海市委置于群众的对立面,而且,把文化大革命的邪火烧进了工矿企业,与周恩来一再强调的中央精神截然相反。

  张春桥这样做的目的是首先要搞乱上海,然后妄加罪名,彻底搞垮上海市委,夺取上海的党政大权。

  然而,一个安亭事件还远远没有达到张春桥一伙搞乱上海的目的。因此,张春桥又亲自策划、制造了上海的也是全国的第一次大规模武斗——康平路事件。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以上海市的老工人、党团员、劳动生产模范为基础组成的,拥护上海市委、对“工总司”强烈不满的“捍卫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上海总部”(简称“赤卫队”)一万余人到康平路上海市委机关办公地点要求上海市市长曹荻秋接见,要求上海市委承认拥有几十万人的“赤卫队”是革命群众组织。

  在此之前,曹荻秋迫于压力,不得不撤销了“赤卫队”是革命群众组织的承诺。

  张春桥得到“赤卫队”到康平路的消息后,诡计爬上心头。他连夜打电话给他老婆和王洪文,捏造“赤卫队”要抄张春桥的家、“炮打中央文革”的莫须有罪名,由王洪文调来十几万造反队员于十二月三十日凌晨对康平路的“赤卫队”发起冲击。制造了上海的第一场大武斗。

  关于这次武斗的情况,“四人帮”在上海的余党编写的《上海一月革命大事记》有这样的记载:

  “三十日凌晨二时左右,工人造反派队员开始向康平路的赤卫队员冲击。到六点多钟,康平路书记处院内的赤卫队员全部投降。七点钟,近二万名赤卫队员排成单行,分成六路,到四周马路上集中,袖章缴下来六大堆。这天共有九十一人受伤送医院治疗。”

  十二月三十一日,“工总司”发布特急令,要所属各级造反队把“赤卫队”的负责人统统抓起来,把各工厂企业的“赤卫队”的负责人也抓起来。

  康平路事件后,上海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秩序陷入混乱。“赤卫队”是一个有数十万工人的群众组织,其中不乏一些生产劳动模范和大量的老工人。他们不能忍受如此不公正的待遇,纷纷离开工作岗位,进京上访。上海铁路局调度所八十多人中就有七十几个人是“赤卫队”员。这样就造成生产无人指挥、铁路交通中断的混乱局面。据统计,从三十日凌晨到三十一日的二十六小时中,上海站停开客车二十六列,五千多旅客滞留上海,五千多乘客被阻于途中;停开货车三十八列,有二十二列货车不能进入上海站而阻于途中,货物积压数万吨。 

  面对上海这种混乱的局势,周恩来积极采取措施,尽力把局面稳定下来。

  一九六七年的第一天凌晨,周恩来亲自打电话给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

  电话几经周折,追到了上海北站的铁路公安局内,找到了正在那里处理问题的陈丕显。

  “丕显同志吗?你好吗?”周恩来日夜找群众组织谈话,声音有点沙哑。

  “总理,我还好。你还好吗?”陈丕显一下子就听出了周恩来熟悉的声音,显得有点激动。

  “我还好,就是睡觉太少了。丕显同志,中央决定要你出来工作。我早就说过了上海市委不是黑帮,是革命的。”

  “总理,我现在已在铁路局,我们正在做工作,力争明天通车。”陈丕显深受鼓舞。

  陈丕显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了周恩来的指示,并采取了一些措施,稳定上海局势。

  然而,此时的周恩来万万没想到,一伙阴谋家在上海策划更大的动作。

  一九六七年一月四日,张春桥、姚文元摆着中央文革小组调查员的架子回到上海,找徐景贤和“工总司”的几个造反派头头谈话,策划夺权。

  同日,上海《文汇报》夺权。

  次日,上海《解放日报》夺权。

  张春桥一月五日在“工总司”造反派头头会议上鼓动说:“基本问题是把领导权夺过来。把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揪出来,打倒。”

  一月六日,在张春桥、姚文元的导演下,上海“工总司”等造反派组织在人民广场召开“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彻底打倒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揪斗陈丕显、曹荻秋、魏文伯、杨西光,还把全市几百名干部揪到会场陪斗。

  大会发出三项通令。

  《第一号通令》说:“从一九六七年一月六日起,上海革命造反派和革命群众,不再承认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曹荻秋为上海市委书记处书记和上海市市长。”

  《第二号通令》说:“陈丕显必须在七天内,就如何操纵指挥曹荻秋和上海市委进行反对毛主席、对抗党中央、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罪恶活动,……向革命造反派进行彻底坦白交代。”

  《第三号通令》说:“大会认为,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必须彻底打倒。”

  一月六日以后,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相继建立了“火线指挥部”、“保卫委员会”、“造反派联络站”,全面夺取了上海市党政财文的领导权。

  在对待上海市委和处理上海局势的态度上,周恩来与张春桥一伙是截然相反的。然而,在这次较量中,张春桥一伙成了“胜利者”。

  一月八日,人民大会堂一百一十八室。毛泽东在此召集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开会,肯定了上海的夺权活动。

  散会后,周恩来步履沉重地走出一百一十八室。他在思考着新的对策。

  一月十六日,毛泽东召集小范围的常委扩大会,说:左派群众起来夺权,这是好的。

  同日,《红旗》杂志发表王力、关锋起草的评论员文章《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人民日报》同日转载。文章提出:“从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手里夺权,是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革命,即无产阶级消灭资产阶级的革命。”

  文章还高度赞扬上海的夺权,号召“坚决向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夺权。”“我们同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斗争,最根本的,就是夺他们的权。只有夺了他们的权,对他们实行专政,才能把他们斗倒、斗臭、斗垮。”

  文章说的“夺权”包括夺党权、政权、财权、文权。

  这是“文化大革命”中第一次明白无误地号召全国全面夺权。

  此后,全国范围的夺权狂潮如疯似癫,席卷而来。

  2007/09/10

  一、夺权前的较量。阴谋家成了“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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