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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之日记节录志〔1〕(一九一六年十月)

  【正文】

  余性恶静,好交游,每得识一友,辄寤寐不忘。既入南开,处稠人广众中,所交益多,惟人品不齐,何敢等视。以故识者虽众,而处以深交,期以久远者,实不多觏。且余年非长,天真未变,素结交小友,乐我性灵。因是识者孔多。然欲相勉以道德,相交以天真,相待如兄弟者,仅得二人焉。一曰李新慧(福景),一日吴峙之(国桢)。新慧年长峙之三龄,聪敏异人,非同凡俗。峙之年十有三,入南开方十一龄耳。彼时吾一见即许为异才。逮相识既久,始知峙之之才,纯由功夫中得来。盖幼秉异资,复得家庭教育,锻炼琢磨,方成良玉。读峙之家训,阅峙之日记,知峙之修养之纯,将来之成就不可限量,益叹世之子弟不可不有良好家庭教育作基础于先也。不仅此也,吾之处新慧、峙之,既一秉诚心矣。而吾每睹新慧,辄令余化愁作喜,推心置腹,有愿作竟日谈,何可一日无此君之概。及晤峙之,则促膝论道,抵掌论文,欢愉快乐中寓庄严之气象,心神为之清朗。故二君虽幼于余,而实余之益友、诤友。清夜自思,每自惭形秽,何德何才,足以友冰雪聪明之新慧,少年老成之峙之哉!

  但余亦非自暴者流,有友为励,益奋吾志,以期附骥尾无辱良朋,而勉为新慧、峙之之益友也。今新慧之文,峙之家训,已登录报-端。而暇时读峙之日记,尤爱不忍释。兹不惮烦为节录数段,公诸邦人君子,并赘数言于首,俾阅者知吾爱友,非仅以文章见胜,其道德学问讵后于人;且使新慧、峙之阅之,益知勉也。

  飞飞志

  附《峙之日记》节录之三段:

  课暇,与周君翔宇(恩来)、刘君浩、沈君祖征等商议球队进行方法;继至食堂练习筐球,并作侦探游戏;末复往会所打乒乓,乐甚。总计,一日之内,游戏居其大半,亦一休息性灵之法也。

  四月八日余偕会中童子部球队队员,往高家庄李氏小学比赛筐球。是晨七点半由校中起身,同行者十一人,内有姜更生先生,为吾作响导。会长周翔宇君送吾至门前,祝吾等凯旋归。八点抵马棚胡同口,登小轮船,船名“义大”,家人齐集舱中会食点心,唱歌,乐甚。舟至中途,忽有数人来舱中打麻雀(牌),余心厌之,乃谓先生曰:伤风害神,莫此为甚,我辈不如至舱外以避之。……

  飞飞按:余录至是段,不禁拍案叫绝曰:峙之其东洲耶?不然何其相类若斯之甚。盖东洲与系匏〔2〕旅行大沽途中,亦因为打雀所扰避入舱外(见游记栏)。今峙之所言如出一辙,毕竟智者所见略同。夸余益重峙之,而回旋东洲、峙之如一人于脑中弗克去也。

  课余与友人周翔宇谈及会事,翔宇曰:“办理会事当用开诚布公之法,凡有益于会者必当竭力为之,然后方能使会务发达。”余曰:“岂独此耶,治国者亦然。今袁项城以不诚待人,故至于死,此其明证。古语有云:以诚待人,以奇用兵,岂不信哉。”翔宇闻言,领首者再。且曰:“善哉汝言也!”

  【注释】

  〔1〕本文原载一九一六年10月《敬业》第5期。署名“飞飞”,题目是编者加的。“志”后为署名“飞飞辑”的《峙之日记节录》(节录全文共16段。本文仅附录其中之3段,其余略)。峙之,即吴国祯(1903—1984),湖北建始人.周恩来在南开学校时期的同学,敬业乐群会童子部部长。后入国民党,曾先后任汉口、重庆、上海市长和台湾省长,晚年移居美国,1984年应邀准备于当年9月返大陆访问,不幸于6月即逝世,终未成行。

  〔2〕东洲,即常策欧。系匏,即马粹。

  2007/09/10

  峙之日记节录志〔1〕(一九一六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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