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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村那些事儿

第438章 家里有鬼

  第438章家里有鬼

  张大栓知儿媳妇不容易,四妮一边照顾二狗,一边还要管理工厂的那些事儿。还要惦记着他们老两口。

  儿媳妇能挣钱,一点也不比儿子差。

  有时候,张大栓觉得老天还是比较公平的,上帝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打开你的另一扇门。

  自己成为了通缉,困在土窑里不见天。儿子成为了植物人。

  可上天偏偏就给了他世界上最好的儿媳妇。弥补了他所有的不足。

  所以,张大栓是知足的。

  张大栓说:“妮儿,你也要注意,别那么拼,多少钱是个多?够花就行,亏了你了,爹对不起你,二狗也对不起你……。”

  四妮却说:“爹,你又来了,咱是一家人,既然成为一家,那就是缘分,照顾公是俺的职责,伺候男人也是俺的职责……。”

  张大栓哽咽了,说:“爹知,咱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块,永远也不要分开。”

  四妮一般在家不过夜,看看孩子,看看老人就会走。重新返回城里。

  她非常忙,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

  她渴盼着二狗醒来,给她,也给她宽

  她才刚刚三十多,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对生理都有哪方面的需求。

  但她从不胡思乱想,因为她有盼头,有男人,只是男人还没有醒。

  她把生理上的焦渴完全化作了工作的力。白天忙活一天,夜里累个半死,也就啥也不思不想了。

  四妮离开以后,家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是大栓婶,一个是天天,再一个就是张大栓了。

  准确的说,家里只有两个人,就是大栓婶跟天天。

  大栓婶直到现在为止一直认为男人死了,五年前掉谷,被撕碎吃掉了。

  四妮跟二狗回来这么多次,无数次下去红薯窖,无数次照顾张大栓,大栓婶本不知

  因为大栓婶从来不下红薯窖。那个红薯窖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四妮每次回来下红薯窖,总说是拿东西,可篮子总是空空的。

  上来就用那口破铁锅盖好窑口,还用玉米杆子蒙上。看不出痕迹的时候才离开。

  张大栓每次上去,也是等媳妇去以后。

  他通常会一个人到粮仓,点米面,要嘛到厨房里做着吃,要嘛到红薯窖里,用电炉子做。

  四妮每次拿回来很多食,放在土窑里,够他吃好几天的。这次刚吃完,下次就又送来了。

  张大栓的子不难过,就是闷得慌。

  其实张大栓的心里很苦,他非常想跟媳妇亲近一下。

  大栓婶就在上面,只要他推开屋门,就可以看到从前过的土炕,也可以看到女人的那张脸。

  他也可以拉她的手,亲她的脸。尽管媳妇有点老了,脸上出现了鱼尾纹,还是做了***人。

  可张大栓不敢,自己活着的消息,知的人越少越好。

  我死了倒没啥,会连累四妮的。

  我是在逃,四妮是窝藏,被公安抓到以后,罪也不小。

  能活命,就别给儿媳妇添乱了。

  尽管张大栓做事越来越小心,可大栓婶还是感到了不妥。

  最近的大栓婶一直觉得很奇怪,也很惊讶。

  她老是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眼睛很像死鬼男人张大栓。

  大栓婶起得早,她已经不纺花也不织布了。纺花织布来的那点钱,还不够填牙缝。

  她唯一的嗜好,就是早上起来给天天做饭,让孙女吃饱,看着孙女背着书包去上学。

  她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话,天天的脚步刚刚走出家门,后面就会传来***声:“别跟人打架,好好念书——!”

  小天天也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知了——!”

  这种对话一直重复了十多年,直到天天上了初中,走出山外,大栓婶子才不喊了。

  大栓婶唯一的好,就是每天等着孙女回来,天天回家,甩掉书包,大栓婶就忙活着给孩子做下一顿。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孙女上,怕孩子饿着,怕孩子冻着,也怕孩子生病。

  天天就是她的命,她把她顶在头上怕吓着,放在里怕化了。

  四妮在管理工厂,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回家也不过夜。她帮不上忙,只能照顾孙女,减轻儿媳妇的负担。

  这段时间,大栓婶老是觉得神秘莫测。为啥俺家总是有个影子,半夜来回晃呢?

  不会是家里有鬼吧?娘!吓死人了。

  大栓婶怕鬼,当初,小燕留下的大暗病,老实婶丢下的大瘟疫,还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而且,他觉得米缸面缸里的粮食,也总是无缘无故会减少。不知是被人偷了,还是被耗子偷吃了。

  大栓婶很少关心米缸面缸的,那是四妮的事儿,四妮走了以后,她才开始关心。

  她曾经在上面做了记号。第二起来,就检查米缸面缸,忽然发现里面的记号没有了,有人抓过的手印。

  那手印应该是个男人的,很大,很壮。

  他娘的怪事?那个王八蛋偷老娘的米面?

  可你偷就偷吧,也不偷完,总是偷那么一碗半碗的。

  实在不行,老娘就在米面缸里支一个老鼠子,谁偷打谁。

  果然,大栓婶暗暗在米面缸里支起了老鼠子。

  那一晚,张大栓趁着媳妇着,到仓库去拿米面,手刚刚伸面缸,啪嗒一声脆响,就被老鼠子打中了。

  张大栓呲牙咧,心说这败家娘们,竟然支老鼠子,想谋杀亲夫

  他也不敢,只好偷偷将老鼠子放回原位,又原封不支上了。

  第二天,大栓婶去米缸面缸里里检查,老鼠子在,米面又少了。

  这把她闷得不行,拍着膝盖在大街上骂,整整骂了三条街。

  大栓婶第一次发现男人,是四妮走了两个月以后。

  那时候天气已经入深秋。

  她跟孙女一间屋子,一条土炕。

  半夜,她总是要醒过来好几次,每次醒过来都帮着孙女盖被子。

  天天喜欢踢被子,天凉了,大栓婶担心孩子感冒。

  那一晚,张大栓偷偷潜伏了屋子里,月光下,他看着大栓婶的面孔,一个劲地泪。

  两口子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看得到却不到,听得到却靠不近。

  这种咫尺天涯的生活方式,让张大栓感到窒息。

  他发现女人老了,一头斑驳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样子也越来越慈祥。

  他像个死去的鬼头七还那样,注视着女人。

  大栓婶一脸的沧桑,是对男人的思念,也是对男人的不舍。

  是他把她催老的,大白梨跟大栓婶的年纪差不多,人家大白梨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恁好,可自己的女人却老成了这样。

  张大栓觉得愧疚,不由抬手大栓婶的脸。

  这一不要,大栓婶竟然醒了,张大栓吓一跳。

  于是,他的子一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出屋子,飞了土窑里。

  大栓婶意朦胧,一睁眼看到了一条影,只一闪就不见了。

  吓得她脑子轰隆一声,头顶上打了个炸雷,暗一声:“不好!有鬼!”

  她的第一个感觉不是害怕,也不是逃命,而是瞬间将孙女抱在了怀里。

  她可以自己被鬼,被鬼害,可任何人不能碰她的孙女。要不然她会以命相搏。

  大栓婶冲着门口嚷:“你是谁?为啥来俺家?你是哪家的冤死鬼?害俺可以,不能俺的孩子,要不然老娘就跟你拼了!谁呀,你出来,出来!!”

  可嚎半天,本没人搭理她。

  大栓婶整夜整夜不敢,死死抱着孙女。

  孙女天天问:“奶,你咋了?”

  大栓婶就说:“没事,娃你的,有奶在,不怕,不怕!”

  孩子不害怕,她的心里就跟敲鼓一样,三两天半夜不敢闭眼觉。

  再后来,四妮从城里回来了,看她跟孩子。

  大栓婶看到儿媳妇,一下子拉起了四妮的手,说:“妮儿,不好了,咱家有鬼。”

  四妮抿一笑:“娘,大白天的,哪儿有鬼?你咋了?”

  大栓婶一下子拉住了四妮,说:“妮儿,娘没骗你,真的有鬼?你走以后,咱家的粮食无缘无故就会少,而且电费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墙角的位置会忽然多出几个箩筐,都是新的。

  最可怕的是,那箩筐编制的很好,跟你爹在的时候编制的一模一样。不会是……你公爹回来了吧?”

  四妮心里一个劲地笑,明白是公爹大意,被发现了踪迹。

  她赶解释说:“娘,一定是爹回来了,他放不下我们,回家看看,记挂着我们。他走的不安心。”

  大栓婶一听就哭了,说:“那个死鬼回来啥?他还有脸回来?去找大白梨?吃人家的饺子,穿人家男人的棉衣人家的土炕,人家的大白梨

  回来我也饶不了他,找个抓鬼的,非钉死他不可!”

  大栓婶牙切齿,说的是气话。

  当初,张大栓的确背叛了她,因为纵火杀人,在山上逃亡了一年。

  年三十的时候,他偷偷从山上回来,没有回自己的家,反而去了张大的家。

  那一晚,张大栓穿了张大的棉衣,吃了张大女人包的饺子,也跟大白梨相好了一次,了大白梨的……大白梨。

  大栓婶想起这些,对男人恨得牙切齿。是他辜负了她,她觉得他没脸见她。

  四妮说:“娘,爹回来是找你的,他不忍心丢下你一个人走,或许他有啥没了心愿。”

  大栓婶:“那死鬼变成鬼俺也不原谅他,让他死好了!”

  心里虽然这么说,可她知那是自己骗自己。

  毕竟一恩,她哼哼唧唧陪了他三十年,其中的二十年都是在守活寡。

  那种孤苦,思念跟执着,不是一朝一夕能忘却的。

  四妮走了以后,大栓婶买了很多元宝蜡烛,到张大栓的坟上去,给男人烧了很多纸,也买了很多的供品。

  张大栓的坟墓里就一口空棺材,棺材里也就几件破旧衣服,其他的啥也没有。

  他跟二丫一样,是衣冠冢。

  当初张大栓掉谷,村子里人都认为他死了,尸骨无存。

  大栓婶没办,因为本找不到男人的尸,就立下了这个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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