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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第 三十 回:时溥决堤水漫徐州 董昌称帝自封越主

  却说杨行密攻占扬州,生擒孙儒,欲斩首玉琴,玉琴言道:“将军杀一柔弱女子,岂是大丈夫所为?”

  杨行密闻听此言心中一惊,问道:“若是贞洁烈女,我尚可饶你性命,但汝乃扬州一歌伎,风尘女子,有何可怜?”

  玉琴答道:“孙儒兴兵来犯扬州,杨将军尚且无胆量固守,弃城而逃。又何必怪小女子不守贞洁,献媚于孙儒帐下。”

  杨行密闻听此言,到觉得玉琴说的也有些道理,对玉琴说道:“本官念你孤零飘泊,受孙儒欺凌亦是走投无路,今日饶你一死。”杨行密放过玉琴,饶她回家。孙儒却被当众斩首,杨行密收拢孙儒部下精壮士兵五千人,当做自己的亲军,五千将士的铠甲都用黑布包裹,号称“黑云都”。 从此杨行密名镇江淮,割据一方,自称淮南节度使。徐州节度使时溥,彭城人氏,不愿追随朱全忠,便响应杨行密献城归附。未过多久,郓州节度使朱瑾,也率兵投奔了杨行密。

  杨行密占据江淮,收纳各路英杰,在江淮之地势力日益增大,羽翼丰满。朱全忠得知此事,便视其卫心腹大患,决心出兵收复江淮,遂命葛从周为大将,养子朱友恭为监军,率兵五万人南下征讨。

  单讲葛从周率兵南下,大军浩浩荡荡,淮河以北诸镇皆畏惧归顺,此时徐州乃是前哨,时溥率兵一万扎营于铜山。葛从周命庞师古为先锋官率兵三千,兵临铜山。时溥列阵迎战,只见庞师古头戴二龙戏珠冲天盔,身披黄金掩心甲,跨下宝驹名曰紫骅骝,手中一柄二龙宣化斧 ,一对红眉碧目,颔下三缕短髯拂风。一面大杏黄段子牙旗上绣“庞”字,五百弓弩手压住左右阵脚,马步军方阵居中,颇有气势。

  时溥当年也曾讨伐黄巢,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见庞师古面带狂傲,且目中无人,更是怒气填胸。只听庞师古高声叫道:“时溥老儿,梁王恩威四海,淮贼杨行密有谋逆之心,还不快快献城归顺。梁王有令:顺者昌,逆者亡!”

  时溥怒道:“我时溥一世忠良,岂能与朱三狼犬之辈共谋天下?”庞师古闻听大怒,催马来战,时溥挥举九凤朝阳乌金刀大战庞师古。正是:

  乌金刀战宣化斧,过江龙遇翻山虎。

  暮年羡慕壮儿郎,老将难胜庞师古。

  二人大战四十回合,时溥已是力不从心,庞师古而立之年,骁勇异常,时溥且战且退。徐州参军程贺见老将军难以相抗,下令鸣金收兵。

  时溥回至中军,对参军程贺言道:“今日战那庞师古,自感廉颇老矣,待葛从周大队来到,恐难以支持。”

  程贺言道:“以下官之见,老将军速命人往扬州搬兵,我等固守徐州拖延,等杨行密援兵来到,方可合力破敌。”时溥应允,当即写书信一封差人飞马送往扬州,请杨行密发救兵。参军程贺也令各营将士拔寨起营,退守徐州。

  葛从周见时溥撤回城中,率领大军先取铜山,又三面包围徐州。梁军营中监军朱友恭,对葛从周带兵心中不服,对葛从周问道:“大将军用兵如神,因何今围徐州仅围其三面,尚留一条活路?”

  葛从周答道:“兵法云‘围师必阙’,今留通阙一处,徐州守兵见有活路尚存,必可消磨其决战必死之心,军心涣散,则徐州唾手可得也。”

  朱友恭言道:“倘若守兵借此活路逃离,夺一空城又有何用?今杀时溥方为头功,请大将军速降徐州四面包围。”

  葛从周劝道:“监军大人何必为斩一老儿,贻误战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呀!”

  朱友恭不耐烦的说道:“我乃父王所命监军,可问主帅带兵不利之责,免使三军受辱!”葛从周知道朱友恭乃梁王养子,且一贯骄横,不愿招惹,便依命监军之令四面包围徐州。朱友恭自以为徐州内外无援,亲自督阵攻城。梁军大将霍存颇有见识,对葛从周言道:“朱友恭代梁王监军,却一意孤行,恐贻误军机,大将军何不当机立断,扭转战势。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葛从周叹道:“朱友恭乃梁王养子,宠爱有佳,我若废其监军,恐牵扯梁王家事,节外生枝,此法不妥呀。”霍存也点头称是。

  杨行密在扬州得徐州急报,亲自率领大军两万五千人,北上增援。而徐州被围已是强弩之末,时溥亲上城头血刃梁兵,奈何梁军势大,难以维济。参军程贺见时溥坐于城头,已是有气无力,近前劝道:“老将军不可再以死相拼,还是早早突围,方为上策。”

  时溥言道:“朱全忠乃奸雄,我宁死不降。老夫镇守徐州多年,怎忍弃之?况且杨行密与我有盟,援兵不日可到。我意已决,誓与徐州同亡!”又看了一眼程贺言道:“参军随我多年,趁徐州未失,突围逃命去吧。”

  程贺抱拳泣泪言道:“老将军大仁大义,程贺岂能苟且求生,下官有一绝杀计献上,欲在城破之时,与梁兵同归于尽!”

  时溥问道:“程参军有和绝杀计破敌,快快讲来。”

  程贺言道:“杨行密远在扬州,难解燃眉之急。今值雨季河流上涨,老将军可令人掘开黄河故道与通济渠,引源水漫徐州,绝杀梁军,以随老将军成仁之志。”

  时溥长叹一声,言道:“水淹徐州,百姓何辜?也罢,生灵尚且如此,老夫又何惜一死!传我将令,即日挖掘黄河故道与通济渠。”程贺领命,亲自率官兵及城内精壮百姓挖掘河道。三日后黄河故道、通济渠决口,水满城墙,时溥率兵与攻城梁军溺死波涛,葛从周只得率亲兵退至附近山上,但兵马三万余众难逃洪水,粮草辎重丢弃更是不计其数。朱友恭死里逃生与葛从周山中会师,朱友恭丢盔弃甲哭诉道:“大将军大军死伤殆尽,如之奈何?”

  葛从周言道:“监军命人四面围城,时溥掘开河道,与我等鱼死网破,今得逃脱已是万幸,眼下只得待大水退后,方可收复徐州。”朱友恭惊悸无谋,也只得如此。正是:

  黄河故道溢沧桑,通济渠涌漫城襄。

  洪水泛流苍生苦,未使枭雄感天良。

  杨行密率兵已到徐州之南,忽闻探马急报,流星探曰:“时溥命人掘开黄河故道、通济渠,引洪水漫梁兵。前方洪水不可前行。”杨行密闻知心中大惊,暗想时溥宁死不降,真令为将者敬佩不已。杨行密立刻传令兵足征调附近民船,准备舟渡徐州北上。

  十日之后,大水渐落,杨行密分兵两路,水陆并进。令大将朱瑾率一万人马乘民船延通济渠北上,杨行密亲率一万五千兵马,沿陆路直逼徐州城。徐州城内尸体遍地,房舍尽毁。大水退去,才有邻近山中有零星百姓回迁。此时,偏巧葛从周率梁军残部由北门先入徐州,有流行探马急报杨行密,

  杨行密与众将商议道:“梁军军破城之日,时溥引洪水淹城,城墙工事尽毁战火洪水,诸位将军可趁此时速进徐州。”众将得令,分兵四路率兵马杀进徐州。杨行密帐下两员大将一人名曰徐温,字敦美,海州朐山人;另一人李承嗣,本是沙陀部牙将,上源驿李克用大败,李承嗣打散后南投杨行密,被委以重任。

  徐州城内,两军遭遇,街巷之中血刃相见。葛从周、朱友恭、庞师古、霍存各率兵马交战。梁军前番早洪水淹没折去兵马大半,杨行密援兵突到士气正盛,始料未及,梁兵士气大落,纷纷溃败。葛从周只得率兵退出徐州。杨行密乘胜追讨,梁兵败至清口,梁将庞师古对葛从周言道:“大将军与监军快往北撤,师古领兵断后。”遂领兵马八百与追兵交锋,朱瑾、徐温率五千兵马与之交战。庞师古虽是梁王虎骑上将,奈何兵微将寡,拼死血战诛杀追兵三百余众,已是体力耗尽,被朱瑾一枪刺穿后心,战死沙场。

  梁将霍存在徐州城外被李承嗣劫住退路,霍存与李承嗣大战三十回合难分胜负,淮南兵马越战越多,霍存孤军作战,左右将士尽皆战死,只得一人逃走。李承嗣甩弃大队,单骑飞马追击,追出百里未及霍存战马,李承嗣在沙陀曾练就胡射之才,便搭弓上箭骑射霍存,霍存后心中箭坠马而亡,李承嗣斩其首级,回马请功。

  杨行密淮北大破梁军,虎踞江淮,天下闻名,随后又自称吴主,乃成十国之中第一候。

  再表镇海节度使钱镠在湖州招抚安民,通和政律,颇有大治江浙之心。一日,忽听府中小儿传唱童谣,此谣语句异常,令人费解,词曰:

  “钱塘出鸟鬼,四眼三条腿。天庭呼罗平,洒下人间悲。”

  钱镠诏军师皮光业进见。皮光业,字文通,乃是唐朝著名诗人皮日休之子。钱镠问道:“人言童谣能预测天下之变,近闻府上内外小童皆在传唱一怪鸟的歌谣,不知先生知否?”

  皮光业言道:“这首童谣本是我朝咸通年间传说,江浙山中油一怪鸟,生有四眼三退,面目狰狞凶恶,横于半空鸣叫‘罗平天册’,人若见得此鸟,必有灾祸于身。今又有人传言此谣,我料江浙必有大变。”

  钱镠问道:“今昌德郡王董昌富有江浙之地,政通民安,能有何变?”

  皮光业言道:“童谣已出前兆,董昌虽治理江浙富足,但对朝廷封赏常怀有埋怨不平,恐怕已生才大欺主之心,早晚必反。主公当坐山观虎斗,趴桥看水流。”

  皮光业所言董昌,前文已表过。 董昌,杭州临安人。曾与钱镠打败浙西节度使刘汉宏兄弟,盘踞两浙之地。董昌治理江浙,人心安顺,因按赋加献贡输三倍而深得朝廷器重,加封为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昌德郡王。朝廷对其恩宠有佳,未想董昌请奏天子授予自己越忘封号,但皇上不允,董昌便召集幕僚商议,怨道:“朝廷负我,本王奉金帛不赀,皇上又何惜赐我越王?圣上不封,吾当自取之”。

  董昌麾下幕僚黄碣、吴镣、张逊三人却却心生忧患。黄碣首先劝道:“今唐室虽危,但天下人心尚能归附,齐桓公、晋文公皆因辅佐周室,才成就一世霸业。主公从田间民夫历经艰辛,蒙朝廷恩惠,位至郡王。如今富贵至极,不可再出此谋逆之心,望主公三思而行。”

  董昌把脸一沉言道:“我富有江浙,兵甲数十万,自立又有何妨?难道汝不愿为一国之相吗?”

  黄碣答道:“黄碣宁为唐臣而死,不为富贵谋逆而生。”

  董昌闻听大怒:“好个大唐的奴才,送你三公之位你不做,阎王有路你偏行。今日本王先杀你以酬天命!”董昌命左右卫士将黄碣推出斩首。

  吴镣起身劝道:“郡王富有江浙却不愿世袭传于子孙,却要逆天道自取灭亡,臣泣血恳请郡王好自为之。”张逊也随声附和。董昌首提此事却连遭三臣反驳,大为震怒,令人将三人枭首,并诛杀三族。其余大小官员,见董昌为称帝之事肆虐无常,皆不敢言,纷纷奉承董昌称帝。董昌恐江浙百姓不服,令人做铜铅石印一方,上刻鸟兽龟蛇图案,令人埋于田间,蛊惑人心。

  乾宁二年、公元895年二月初三,董昌在越州僭位称帝,号大越罗平,年号天册。自称“圣人”,铸银印方四寸,文曰“顺天治国之印”。其下制诏,皆由自己署名。董昌言道:“若不亲署,天下怎知我为天子?”即榜南门曰“天册楼”。又命人扮作农夫挖出埋于田间之印,诓骗百姓此印为天降祥瑞。将此铜铅石印献于董昌,幕僚吴瑶假意惊叹:“今得此印,乃天降祥瑞,陛下当视为天瑞,以安民心。”董昌当即将此石印传于百姓一观,越州多有百姓相信。

  董昌自立为帝,令朝野上下为之一惊,诸侯有称王称霸之心,不足为怪。但董昌刻玺称帝使天下震怒,镇海军节度使钱镠闻知董昌称帝,拍案而怒,此时皮光业进言道:“钱将军此时发兵,出师有名,必能成就大业。”钱镠大悦,命皮光业留守湖州,令大将顾全武召集所部兵马五千人于点将台,钱镠头戴黄金凤翅盔、身披柳叶凤翅甲,手扶腰中剑,足踏海龙靴,点将台上是威风凛凛。点将台下,有江浙将士五千余众,手持兵刃寒光袭人,列队成阵,整装待发。钱镠喝道:“今日点兵,乃为社稷。董昌肆虐,祸乱江浙。滥杀忠良,人伦大变。钱镠官居大唐命臣,尔等亦是大唐勇士。今万民有倒悬之危,朝廷生累卵之急,我等不举义师,有负皇恩!”说到这里只见钱镠拔剑高呼:“诛杀叛贼,匡扶唐室!”

  台下有大将两人一个是顾全武,余姚人氏,另一战将名曰杜棱,字腾云,新登人氏。二人身后五千江浙将士亦纷纷举刀,振臂高呼。见钱镠走下点将台,跨上青鬃马 ,一条佛母紫金枪挂于马鞍之上,下令发兵。大军一路之上,旌旗蔽日,士气高涨,浩浩荡荡直逼杭州城下列阵。

  杭州刺史李邈,字奕君,临安人氏,董昌称帝封其为翰林学士。李邈闻听钱镠率领兵马来至杭州城下,急召城内文武将官商议破敌之策,刺史府有幕僚吴程,字正臣,吴越山阴人,颇具见识,对李邈言道:“钱镠曾助董昌两番借雾渡江大败刘汉宏,而名震江浙。如今来犯,刺史大人只可智取而不可强攻。”

  李邈问道:“不知正臣有何妙计剿灭钱镠?”

  吴程言道:“如今钱镠兵马气盛,城中守兵强弱不敌,当暂且避让。刺史可先诈降于钱镠,再伺机刺杀。虽是奇险,则必可破敌。”

  大将司徒跃言道:“先生说话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愿领马步兵三千,与那钱镠小儿大战三百回合。”

  李邈言道:“司徒将军真乃勇将也,本府就点你三千精兵,杀杀钱镠的威风。”

  吴程欲再劝李邈,怎奈李邈言道:“观汝见识不过与穷酸书儒之辈,他日必不能登将相之位,竖子难以共谋大事!”言罢,左右之人哄堂大笑,李邈拂袖而去。吴程见被众人取笑,怒叱道:“待钱镠破城之时,尔等均为阶下之囚矣!”众人愕然。

  杭州城上号炮三声,城门大开,司徒跃率马步军三千人,出城列阵。司徒跃身披万兽甲,头戴嵌金宝冠 ,跨下一匹红鬃马 ,手中一对短把红铜锤,面目凶煞,虎目生光。司徒跃催马入阵,高声叫道:“钱镠小儿,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某家铜锤不留情!”

  钱镠帐下先锋官顾全武,手提凤嘴梨花枪,飞马入阵,怒道:“来将休狂,顾全武在此!”话音未落,直枪便取司徒跃。二人大战三个回合,司徒跃便亡命马下。杭州府的三千官兵一见主将丧命,士气大落,纷纷跪倒求降。钱镠催马近前,对降兵大呼道:“诸位兄弟快快拿起兵刃,调头诛杀反贼。愿归顺者以露右臂为号,共报朝廷!”司徒跃麾下的将士一听此言,纷纷袒露左臂,响应钱镠。杭州刺史李邈一看此情,惊呼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但为时已晚,降兵在前引钱镠大军,蜂拥入城。顷刻,杭州城内喊杀震天,血肉横飞。

  杭州城内大战半日,据守兵马死的死,降的降。钱镠率领左右将官,设中军于刺史府,大将顾全武押解李邈等其余官员,推推搡搡进至大堂。钱镠问道:“李邈汝身为朝廷命官,竟受董昌之封,伪任翰林学士,可知罪否?”

  李邈吓得两腿发软,胆颤言道:“下官知罪。枉将军饶下官一命。”

  钱镠怒道:“拥立叛贼,亵渎皇恩,左右来人,将李邈推出斩首。”左右几个士卒架起李邈便推出去斩首。其余众人一见李邈杯斩,纷纷跪地求饶,惟有一人立而不跪,不知立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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