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我——”胡秋萍爱子心切，急忙的冲上去，话还未说完，医生已经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此次手术成功，你们放心吧。等恢复一些日子，再配合复健治疗，他的手应该可以恢复活动能力。”
胡秋萍一听，总算是放下高悬的心，双手抚在胸口轻舒一口气，“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相对于妻子的冲动和放松，石荣光听出了医生话里的弦外之音，“那……想要整条手臂恢复活动功能，甚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动呢？”
“这个——”果然，医生的脸色又严肃起来，跟身后跟着的几位神经外科的专家对视一眼，主治医生才又回头道，“我们在手术过程中发现，病人的左臂丛神经受损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这次手术实行的方案对于恢复手指的活动有很大的作用，但至于整条手臂，还需要后续继续手术才有恢复的可能。”
胡秋萍面色又沉重起来，回头看一眼丈夫，夫妻两人还未说话，医生又开口，“这个……根据以往的临床经验，尚未有受伤如此严重的臂丛神经最后恢复如初的，所以……请你们做好准备。”
胡秋萍心里一跳，面上的神情又多了几分忧虑，“这……医生，这个没有办法挽救了吗？”
回石在来。身为医生，也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对于病人和病人家属带来的影响，听到胡秋萍的问话，医生短暂思索一下，道，“现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要看手部功能恢复情况……如果手部功能恢复的好，对于后续手臂运动功能的恢复也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你们也不要放弃。只要病人配合，这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
石荣光知道医生这番话都不过是安慰家属的，听完沉重的点头，“谢谢医生了，还要麻烦各位医生继续为——”
“石首长，您言重了，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医院也是部队上的，对于官衔什么的，大家都清楚的很。医生见石荣光这样的身份还这样卑躬，赶紧打断他的话，“他现在还在昏睡着，等麻醉时间一过，他就会醒过来。在伤口恢复好之前，左臂、左手都不要用力。胸口的伤恢复的不错，这也有利于左臂的治疗。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医生说完，石磊落已经被护士和实习生推了出来，胡秋萍和石荣光记挂着儿子，跟医生点头示意一下都赶去看儿子。
“石头……石头？”纵然知道儿子还在麻醉中，可胡秋萍还是不甘心的叫几声，期盼儿子醒过来说说话。
石荣光想着医生的话，心里也难受的很。儿子无疑是优秀的，让他这个一军之长也脸上有光，更没有为石家丢脸。只是，儿子这条手臂废了的话，恐怕军事生涯也就结束了。
“哎……”一向雷厉风行、以严著称的石荣光，第一次面对儿子时，发出惋惜沉痛的哀叹。
胡秋萍纵然觉悟再高，面对着儿子可能残废一条手臂的事实时，也忍不住抱怨了，“都怪你，早知道就不要送他去当什么兵了！”
石荣光叹息完毕，听到妻子这句话，严厉刚毅的老脸又是一虎，“他就是为国捐躯都是应该的！不过是废一条胳膊，至于这样？！”
这么多年，丈夫对儿子挑三拣四，胡秋萍一直觉得是夫妻二人分别扮演着严父慈母的角色，也是为儿子的成长好，便没有说什么。可是现在儿子都要这样了，丈夫还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胡秋萍忍不住顶回去，“敢情这不是你儿子！”
见妻子面色有些激动，石荣光不想多说，只好安慰，“医生不是说了吗……还有希望的！”
“你自己都知道，那都是医生安慰我们的话！”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起来了？你这幅模样，让儿子看到，会影响他情绪的。说不定本来是有毅力治好的，被你这么哭，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夫妻二人随着儿子的病床走过了拐角，像病房走去。拐角的另一个方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茹贝怔怔的靠在墙壁上，一口一口重重的喘气，脑子里的神经一蹦一蹦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一路赶来的匆忙所致，还是因为听到了刚才两位长辈的谈话——石磊落的手术真的失败了么？他的胳膊就这样永远不能恢复了？
贝贝心里砰砰的乱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洞慢慢的蔓延开来。石磊落要是醒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痛苦很愤怒很自暴自弃的吧！哎……到底该怎么办呢？
胡秋萍回到了病房，坐在床边守着儿子。石荣光有事情出去了，再次感受到病房的门打开，胡秋萍还以为是丈夫回来，一回头，“老石啊，你——贝贝，你怎么回来了？！”
茹贝怔愣的面色惊得一下子打破，笑笑走过来，放下手里捏着的外套，“伯母。”
已经十一月份的天气了，见贝贝穿的不多还把外套脱了，胡秋萍板着脸训斥，“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了，你怎么穿这么少？”
茹贝没说自己一路赶车，急急忙忙热得浑身流汗，只是坐下来看看石磊落还在昏睡的俊容，温声缓缓的问，“手术做完了？”R7x9。
“嗯……也刚做完才半个小时呢，你赶的真巧。”胡秋萍问，“你工作怎么样了？”
提到工作，茹贝沉到谷底的心总算是浮上来一些，“我的工作定了，就等着三天后的体检。体检没问题的话，我就可以确定正式录取了，到时候签三方协议就行了。”
“哦……”胡秋萍听完也很高兴，“那好啊！空姐啊，哎哟，这个职业平日里看着那么玄乎，没想到如今我们家也出了一个！呵呵，放心吧，你每年都体检过，身体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嗯。”茹贝现在哪里担心自己的事情啊，眸光又看一眼石磊落，才问，“手术怎么样？”
“哎……”胡秋萍叹息，懒得多说此事了，简单的道，“就那样。”12660347
茹贝已经听到了两位长辈的谈话，以为胡秋萍此事不愿多说是不想提起伤心事，当下也不再问，只是坐下来，“伯母，我看着吧，您去吃饭吧。”
“不用了，你伯伯出去买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吃了没？没吃吧……我打电话让你伯伯再带一些来。”胡秋萍说着，拿出电话，正要拨出丈夫的号，看见上面的未接来电，“贝贝，你给我打电话了？”
“啊……哦，”茹贝一惊，“上午打了来着，也没事，就是问问手术情况。”
“哦，我这些日子都在医院里呆着，就把手机调静音了，没听见。”胡秋萍用的老人版的国产手机，铃声特别大，怕吵着别人休息，就调成静音。
“没关系。”
胡秋萍走远一些给丈夫打电话了，茹贝便慢慢的身子前移，认真的看着还在沉睡的男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把还挂着点滴的男人右手握进自己手中，柔柔的包住。
这么坚强刚毅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真要成了废人，是不是会很受打击很受打击啊？石磊落，你怎么那么倒霉呢？哎……到底该怎么让他知道这件事，才能打击力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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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落醒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了，缓缓睁开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收拾着屋子，他的眸光渐渐发亮，当看到是那个人是茹贝时，已经亮到一半儿的眸光倏地如金光乍放一样，陡然凝聚。
“茹小贝！？”
茹贝正洗完花瓶，重新修剪花枝，把鲜花一朵朵插进去。突然听到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呐喊”，她吓了一跳，连带着剪毁了一朵花。回头见石磊落已经醒来，而且精神很不错的样子，她也高兴了的满脸放光，走过去倒杯水，“你醒了？渴了吧？”
看着已经喂到了嘴边的水，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石磊落本能的就要去昂起脑袋凑过去喝水，可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顿一下又放弃这个动作，转而扭过头去，冷冷的道，“我不渴，我不喝！”
茹贝一怔，看看杯子里的水，又看看别扭的石磊落，“我没下毒，你放心吧！”
石磊落冷哼一声，不说话。
茹贝讪讪的收回杯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问他，“那……那你饿不饿？”
“……”
“喂，石磊落，不是人跟你说话呢！”
“哼。”
茹贝看着他生闷气的模样，真的疑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他了！
想着他的“悲剧”，茹贝告诉自己要耐心一些，对他好一些，于是又主动道，“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石磊落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灼亮的眸光盯着两天不见的人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回不来的么？”
茹贝无语，没好气的翻白眼，“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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