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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命黑猫的末路-1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1)

  由于天气闷热,走到小区门口已是满身大汗。在这种天气下,人总是异常懒惰,所以我理所当然地顺手招呼了一辆的士去上班。坐到车里,空调冷风一吹,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开始猜测今天晚上会不会再受到邀请去楼上做客。看昨天的样子,我好像严重打击了苏迎的积极性。想想也觉得自己好笑,昨天还再担心以后每天被叫上楼的话自己的私人空间该怎么办,今天却在想是不是不会再有机会和她聊天,这也许说明我这个人感情过于丰富,喜欢胡思乱想。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了接通,电话那头响起的竟然又是苏迎的声音。

  “嗨,那多?”从语调来看她好像已经没事了。

  “苏迎?”我略感诧异。“有什么事吗?”

  “意外吗?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号码的。你下午有没有空?”

  “哦……应该有吧。”我想不会又要找我去聊天吧。

  “是这样,下午有空的话,来上大游泳池游泳吧,我请客。你只要带上泳裤泳帽就行了。”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么热的天,游泳确实是一项极佳的消遣。

  “其实是因为我暑假前买了一大堆票,结果要拍戏一直没空去,再不去的话这些票就白白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帮我分担一点也好啊。”苏迎听我似乎在犹豫连忙向我解释。

  “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不见不散啊!你认识路吧?”

  “认识,到时见。”

  和苏迎约好了时间,的士也已到达了报社。我很快开始着手写关于阮修文那次采访的报道。

  写到一半,我又开始考虑这个苏迎的问题。现在我和她的接触相当频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动相邀,而我虽然并不反感和她单独相处,但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该检点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个单身女大学生家里跑,被人知道的话我恐怕成为报社内部的新闻焦点。以后该以何种姿态和她相处,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但是苏迎是个美女。老实说,如果苏迎长的差强人意,或是毫不出众地,我肯定毫不犹豫地下决定与她划清界限,坏就坏在她是个美女。她似乎是主动贴上来的,这样的机会对一般的男人来说,都是得之不易,弃之可惜的。

  美女就是这样麻烦,难怪有红颜祸水的说法。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已经答应下午陪苏迎去游泳,答应过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后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这样告诉自己。可能这种想法有点不负责任,但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说服自己以后,我迅速写完了稿子,走出报社就叫了一辆车直奔上大。

  到了泳池里我才有了“不虚此行”的感觉。当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苏迎的泳技可以说是达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来到泳池边,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苏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扎到了水里。我下水时,她竟然已经游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着我,又是一窜,游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惊人,她自由泳的摆臂姿势和打水动作都异常优美并且迅速。她从水中抬起头来,将长发向后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内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觉,笑得非常大声,然后又一头扎进水里。

  这回许久她没有上来。我不由吓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环顾整个泳池,又是一会儿我才看见苏迎在遥远的深水区浮出水面。

  我看了看,她大约一口气潜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纳罕,一路游到她身边,她又在水里做了几个翻腾动作,抬起头来,意犹未尽地对我说:“这个泳池太小了,真不过瘾。我一口气潜泳了个一百米都没什么问题。”她一点气也不喘,说话也若无其事,让我觉得简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应苏迎来游泳,很重要的一点理由就是游泳原本也是我的长项之一。我小时侯学过一段时间游泳,我记得还被老师称赞过。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2)

  但现在苏迎让我汗颜不已,她的身体似乎变得像泥鳅一样滑溜灵活,在水里翻腾自如时却不会洒出很多水花,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

  又是“扑通”一声,不知道苏迎又在玩什么花样。她不断游来游去,或故意溅起巨大的水花发出巨大声响,认识她到现在从未见过她如此近乎疯狂的开心表情。

  苏迎在泳池中尽情表演,使她从进入开始就成为泳池中的焦点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迎看,时而怀疑地朝靠在池边的我瞄两眼。女生则纷纷向苏迎投去嫉妒的目光,交头接耳,然后有的就开始大骂男友。

  我忽然开玩笑地想到,苏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来的吧。随即苏迎几天来的言谈一幕幕映入脑海中,而我正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她水性这么好,我一直没注意一个问题,就是忘了问她是在哪里长大的?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随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虽然她对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热情,总说海底人,水性又好得出奇,但这些不能说明什么。从泳池出来,苏迎看起来似乎还未尽兴一般,又与我说起一些海洋的知识。我随口应和着,继续思量苏迎的来历。我想也许是因为她对海洋的热忱使她特别喜欢游泳罢了。不多时我们走到了校园里的大道上,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多。

  我有点意识到我们一起这样并肩走着被她的同学看到的话她也许会有些麻烦,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则便显得我心虚了。她却先开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学。”说的向远远走来的一群人一指。

  我正想怎样解释来避免尴尬,却看见那几个苏迎所说的同学迎面走来,面对苏迎的招呼,态度却显得有点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开,只有几人微微点头,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来。

  对于她同学出乎意料的平淡回应,苏迎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是习惯了。看来她的人缘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我又想起她有时给人孤独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样的美女居然会人缘这么差,难道上大美女都已经供大于求了?我四下观察来往的众多女生和一对对情侣,并未显示出如此的迹象。

  也许是美女的关系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

  我想起我在过大学生活时,只有遇见那种平时从不与人交际,待同学极其冷淡,只知闷头读书的外地人,然后突然发现他身边竟走着一个美女的时候我们才会这样子。随即想像苏迎在学校可能人际关系就是如此。

  快到校门口时,苏迎一下子想起什么,轻喊一声。

  “怎么了?”我问,心想她又玩什么花样。

  “我有东西忘了拿,留在寝室了。你先回去吧。”

  “寝室?”

  “我以前是住寝室的,因为想自己一个人住,几个月前搬了出来,但是没来得及退宿,还有不少东西留在寝室里。”

  “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寝室那就更说不清了。

  “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见!”

  “啊?好。再见!”我只得答应。

  回到志丹苑小区,又已经是傍晚了。毕竟是刚游完泳,我的精神还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刚走到楼下,还未等我回忆起那只令人不快的猫,耳际又听得一声凄厉的猫叫。

  这声猫叫凄厉尖锐,正是我两晚来听惯的,但这次声音竟然是发自头顶。我抬头一看,却赫然发现一团黑影正从十二楼顶上直扑而下,还夹带着嘶叫声。我连忙地,其实是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就在这一瞬间,那团黑影“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余悸未消之际仍分辨出那确实是那只久违了的黑猫。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经摔得有点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状物体一般,虽然不至于像那次被卡车轧扁那般夸张,却也已是惨不忍睹。但这次它一点血也没吐。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3)

  我壮着胆子走近一步蹲下细看。这只黑猫已经连脸部摔得变了形,一动不动,我想如果这只就是那被卡车轧扁的黑猫,会不会这回也没有死透,还会留下一口气?

  又过了半晌,它还是一动不动。我伸手出去碰了碰猫,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惊,它全身的骨头竟然都摔断了。我再摸一下,不对,它全身竟然没有一处感觉得到有骨头的存在,软绵绵的,是一只……软骨猫!

  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会以为我抓住了一条蟒蛇的身体,或是巨大的泥鳅,就是这种质感。有些惊惧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这只猫,发现它刚才摔得形变的肢体又好像恢复了形状,有如橡胶做的一般。更令我诧异的是,它连头壳都是软的,感觉上简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状。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之前卡车也没能轧死它?而且它竟然还有呼吸,透着身体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下心脏的搏动。

  正当我满腹狐疑之时,手里的这只猫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好像闪着微弱的荧光,原本软软垂着的爪子猛地抬起,“喵”的一声,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惊之下,加上手上疼痛,松手退后,一看手上已经被抓出了三条血痕。那只猫“啪”地摔在地上,然后竟然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窜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但它四肢的关节明显弯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确定了它是一只软骨猫的结论。被卡车压、从楼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来却是摇摇晃晃,究竟是为什么会让这只猫变成这样子?我记得刚才那只猫的那双眼睛,它里面射出的是一种悲哀的眼神,似乎还带着泪光。我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

  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它从十二楼跳下竟然是要袭击我?可又是为何呢?

  我抬头向楼顶看去,仿佛听到飕飕的猛烈风声,心中不寒而栗。

  然而在我正惊疑不定之际,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苏迎,她看起来还留在上大,但不知怎么了。每次她都会给我添新的麻烦。

  “喂,那多啊,你快……快来上大啊!”电话里苏迎的声音惊慌失措,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十分惊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怪……怪事。好可怕啊,这儿出怪事了,快过来!”我还能清楚地听见电话里苏迎旁边传来的女生的阵阵尖叫。我刚刚从一件怪事中经历过来,神经又一下绷紧起来,一边急急向小区门口跑去,一边问:“到底是什么事?”

  “蟑……蟑螂啊!你快来,快来!我在一号楼308!”

  随着一阵越来越响,似乎是由远奔近的尖叫,苏迎匆忙挂掉了电话。我也不来及细想便匆匆上了的士。

  在车上我猜想着,蟑螂确实很恶心,对女生有致命杀伤力,但是应该不至于会造成这么大的混乱,难道说是几万只蟑螂一起出现?我想像地面上黑压压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涌而出,瞬间布满房间走廊的情景,不由阵阵恶心。这种画面好像只有好莱坞电影中才会出现,应该是不太可能。虽然苏迎十分惊慌地说“怪事”,但若是真有那么多蟑螂出现估计那些女生早已全数吓到晕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只软骨怪猫,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只有先去了上大再说。也有可能是苏迎比较神经质,喜欢大惊小怪。尽管如此我还是祈祷满是蟑螂的画面不要出现,因为那样我赶去也只是吓个半死无济于事罢了。我还是希望能在美女面前表现得英勇一点。

  好在我以前去过几趟上大,很快便赶到了苏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楼。远远得便能听到阵阵尖叫,一大群人围在楼下,不时有男生冲上楼去,想必是被女友叫来的。我赶到门口,守门的大妈还在拦阻门口要往上赶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记者的证件,说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进去。我往楼上跑着,听见大妈还在说着“活了几十年都没碰上过这种鬼蟑螂,真是邪门!”之类的话,我也不顾这儿是女生宿舍楼,不由加快了脚步。

  整栋大楼灯光通明,尖叫声不绝于耳,楼梯上不断有惊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牵着女友跑下楼并说着安慰的话,也能听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4)

  我来到三楼,一路上许多寝室都是鸡飞狗跳,然而我想像中的蟑螂铺天盖地的景象却并没有出现。一只蟑螂从我脚边爬过,我看与普通的蟑螂也没什么两样,顿时放下心来,还有些好笑。

  来到苏迎寝室门口,苏迎见到我犹如见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后,她的一些室友也纷纷站到我后边,这时我看见房间里确实有三五只蟑螂转悠着在地上爬。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一边抬脚就踩下去。女生们都莫名其妙地惊呼起来。

  然而在踩住蟑螂时感觉有点异样,没有听见清脆的“喀啦”一声,感觉却好像踩住了一块橡皮糖一般,它在脚底下还在有力地蠕动。我抬起脚来,它赫然还若无其事地在地上爬行。

  这下我大吃一惊,奋力再踩了几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几分爬的速度以外一点事也没有,倒好像更加生龙活虎了。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只软骨猫,卡车轧不死的猫和踩不死的蟑螂,难道蟑螂也和猫一样,变成了拍不死的软体动物?我不由得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有一只蟑螂爬进了一只打开的抽屉,苏迎的一个室友尖叫了一声,抢上前来,想要保护自己的抽屉。眼看那只蟑螂爬向一叠信封之类的文件,那个女生从抽屉里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声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两半。这一刀砍得很准,但是造成了反效果。这只蟑螂身首异处之后,却分成了两半速度丝毫不减地爬开,脑袋带着几只残肢爬出抽屉,身子的大部分还在里面打转,然后很快地从抽屉的另一边爬了出来,决不像是死前挣扎,而是活力充沛的样子。这么一来简直好像多了一只蟑螂一般。

  两半蟑螂分头爬来爬去,爬到我的脚边,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几脚,毫无效果,但我总得保护一下我身后的女生,于是起脚把它踢开。看它们很亢奋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苏迎和她的室友们纷纷掩口。

  现在我确定这绝对不是我们平时概念中的蟑螂,也许是蟑螂的某种变异体。它不但像那只猫一样变成打不死的软体生物,甚至能够分开身体后继续生存,生命力实在强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虫也许分体后会动弹一下,但仅仅是动弹一下而已。我已经没有办法猜测它们变异的原因,只能预想:好像恐怖电影中的生物变异,又好像惊悚恐怖故事中被僵尸咬伤后也会变成僵尸去咬人的连锁反应一般,先是猫,再是蟑螂,然后会是什么?

  而且变异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钻了出来,也使我想到那只猫向我的突然袭击。莫非它们都是出于同一原因而异动起来?

  我还未来得及做具体的联想,走廊里传来看门大妈的喊话声,原来校方反映极为迅速,已经找人配好了杀虫药水,准备进行全大楼的喷洒,但杀虫水的毒性非常强,现在要求所有人马上撤离大楼。于是所有人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我看着苏迎脸色苍白紧咬下唇的表情,估计是受了惊吓,便想说什么安抚她一下,却想不出用什么来解释这件离奇的事件。

  我和苏迎打车回到志丹苑。一路上我脑中翻来覆去地就充斥着那只猫被卡车轧过的画面,和那只蟑螂被斩成两段之后分开爬来爬去的画面,真是恶心。然而真正的原因还是一团谜,令我感到惶惶不安。这时车停下,我望见离门口不远的考古工地,隐隐觉得其中必然有隐藏的秘密关联。

  本来到我住进志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我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这应当是一种直觉,其实我现在觉得,也是一种自找麻烦的恶习。可没有迹象表明这些怪事与考古有关,我还是应该多考虑猫和蟑螂之间的潜在联系。

  走到楼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苏迎忽然开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楼上坐坐陪我一会儿?”看来她惊魂未定,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更是不能拒绝,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

  一走进她家最先映入我眼帘的还是那只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只有零星的几条鱼在缸内冷冷清清地游荡。也许是这两天她无心喂养,鱼死了不少吧,这种事已是无关紧要,我也不想问苏迎。我们坐下来,我发现苏迎的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我决定告诉她那只猫的事,一来可以帮忙想想,一来我也需要缓解一下精神上的压力。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5)

  “今天怪事真是多。”我摇头道。

  “你是说蟑螂?是啊,太恶心了。”苏迎应道。

  “不止如此。我今天还碰到一只怪猫。”我认真地看着她道。

  “怎么?”

  “很奇怪,它和蟑螂差不多,卡车轧不死,从十二楼摔下来也摔不死,我还摸过,是没有骨头的软骨猫。”我向苏迎解释。

  苏迎露出恶心的神情:“也就是说那猫也和蟑螂一样了。”

  “我认为她们都发生了一种变异。就是变得像软体生物一样改变形状不会死,生命力强得可怕。”

  “恩,有可能。”苏迎同意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而且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这么近的身边,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觉得这些都与志丹苑考古有关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相信最近只有志丹苑考古可能和她们存在某种联系。”苏迎却突然说道。

  我吃了一惊,苏迎提出的想法我也考虑过,但已经否定了,所以我不免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问她。虽然如此,我倒是心中真的动了一动,她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就像你说的,太巧拉,所以一定会有些关联啊。”

  “虽然这些怪事情都发生在这附近,但不一定是同一原因造成的,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啊,所以我觉得这两件事还是和考古没有任何关系。”我叹口气说道。

  “其实不但如此。事情不那么简单。”她像下结论似地说,“志丹苑考古还是和海底人有关系。”

  还是海底人。

  我有些失望,因为苏迎不同意我的观点,而且又提出所谓海底人的老一套,使我有些不快。但是苏迎的表情十分自信地,令我起了疑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盯住她问。

  她立刻有些不自然起来,又显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或者你发现了什么,所以你坚持找海底人?”我追问道。

  苏迎又咬起嘴唇,随即大声道:“有些东西是我的秘密,绝对不能说。你不要问了。”

  我见她有些激动起来,便不说话了。

  苏迎又犹豫了一下,见我一脸诚恳地,又开口道:“有一个关于海底人的传说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什么?”我将信将疑地问。

  “恩,传说中,海底人是可以变成人的。本来海底人的样子和人不一样,但他们可以通过某种仪式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样子在陆地上生活。我认为这次的志丹苑遗址很可能就与海底人举行的仪式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举行仪式的地方。”她很肯定地说道。

  我有点被搞糊涂了,仔细盯住苏迎,从她脸上胸有成竹的神情没法看出她是开玩笑或幻想。我突然说了一句一开口就让我感到自己很愚蠢的话:“你怎么知道的呢?不会……你就是海底人吧?”

  苏迎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头发都散到脸前,她伸手梳理着,那表情比在泳池里更加放肆,接着她认真地对我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知音。没错,还真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海底人。”

  “我就是海底人。”

  我对这句回答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紧张,但要我相信苏迎就是海底人还是不太可能,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种类上来看,海底人就是章鱼人你知不知道?”苏迎又笑着对我说。

  “啊?”

  “真的。我拍广告的时候头发不是飘起来吗?那些不是特技,不是风吹的,而是自己会动。”

  “呃?”我正意外,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她的头发纷纷飘舞起来。一瞬间我竟有点毛骨悚然,一阵妖异的感觉向心头袭来。苏迎浅笑着,头发夸张地飘动,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真伪,惊疑不定。

  十五分钟后我躺在一楼我自己的床上。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6)

  我看过很多国外的侦探小说,小说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神秘乃至灵异的事件,但那些都是表象,是圈套,其中常常是藏有某个阴谋。现在我的处境好像就是如此。当然我感觉不到什么犯罪的气息,我也不是明智小五郎,但有一点可以借鉴,那就是发生的种种一切都应该会有内在的联系。但我现在的麻烦在于,分不清现在哪几件可以归为一谈。究竟是猫发生在先,还是志丹苑……仔细想来,志丹苑根本是很早的事,我会把考古都考虑在内,完全是受了苏迎的影响。想到苏迎,不禁哭笑不得。

  但是志丹苑考古和这两件事有关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不考虑时间的因素,还有地点的因素。毕竟事件也都发生在志丹苑附近。究竟如何我已经无精力再去思考了。

  在经历过一些常人难以想像的事件后,我早已养成无论怎样也要逼自己去睡觉的习惯。毕竟保证精力的旺盛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今天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件,怪猫、不死蟑螂、苏迎是否是海底人的疑问,我暂时不去想而是上床就寝。虽然脑子里充满疑问,我相信只要那只猫不吵闹,我还是可以入睡的。

  然而有些出乎我意料地,这天晚上我睡得还算不错,那只猫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到那只猫,头脑就更乱了,卡车轧过、高空坠落……我打起精神,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要把这几个谜团弄个水落石出,至少也要理出点头绪来。条件允许的话,把那只猫捉来,研究一番。我洗漱完毕,打算先去报社一趟,刚走出门口,看见一群人围在附近的绿地旁的水池边。

  我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却发现是几个保安,拿着很长的竹竿,竹竿上套着网兜捞着什么。边上有几个老大妈围着看热闹。

  我正想离开,听见一个保安喊一声“有了,有了!”随即是老大妈们的一片惊叹声。我回头一看,吃了一惊。他们捞起来的网兜里竟然是那只黑猫。

  保安们把猫尸倒在地上,我从那只猫身体极不正常的弯曲判断,这就是那只猫。看起来它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但前足仍然呈弧形地卷曲着,十分怪异。

  “这只猫……怎么回事?”我问那个捞起它的保安。

  “哦,我昨天晚上巡逻时发现这只猫掉到水池里,晚上找起来很麻烦,又怕吵到人,所以早上来捞,都死了半天了。我看见它倒好像是自己跳到河里去的,真是只笨猫。”他解释道。大妈们在一旁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看来没有人注意到这只猫的问题。

  这只猫淹死了这么久,尸体僵硬,就算有人愿意摸它,也未必会发现它的怪异之处,更何况一具湿淋淋脏兮兮的黑猫尸体,谁会愿意碰呢?看来这只黑猫的线索就只能这样断了。那么,是不是应该把猫尸送到有关部门研究……我脑中交战着,也许是男子汉的自尊心作祟,我还是决定隐瞒这个可能只有我知道的事实。

  但奇怪的是,这只卡车轧不死,摔又摔不死的猫,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这样淹死了。若说哪只猫会迟钝到失足跌落水池,我不相信,更何况这只猫非同一般。

  去单位的路上我苦苦思索。这只怪猫的死亡一定有某种原因。难道是变异产生了问题,导致它在水池边走动时死亡后再跌入水池的?然而现在任何疑问都已经无法解决了。

  我苦苦回忆有关这只猫的一切,被卡车轧过,夜半的叫声,从楼上跳下向我袭击,最后一次见到的它悲哀的眼神,仿佛要流出眼泪般无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这只猫是自杀的。它的身体变异一定带给它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得它每天夜里哀叫不止。它冲出去被卡车轧、从楼顶上跳下来也不是为了攻击我或是什么,而是想求死。所以它甚至没有动用自动维持平衡的本能。然而它还是没有死成,反而平添了痛苦。最后它选择了淹死。所以保安说看见它“好像是自己跳到河里去的”,所以它昨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是失足落下,一般都会发出叫声拼命挣扎一下的,然而它很安静。这一点也非常合理,足以证明我的结论。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7)

  悟到了这只猫自杀的原因后我不禁对这只猫产生了同情。但同情的同时,对于这条重要线索的失去我还是感到非常遗憾。真相的揭开变得更加困难重重。

  回到报社,我的精神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办公室里闲适的气氛和同事们中午家常的谈话使我暂时又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这几天的一些经历使我好像有点脱离现实,正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冷静一下。

  但说到底,那些怪事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必须投入到其中去。我遇到过很多奇异的事件,所以我确信这个世界充满未知的事物,包括一些往往早已被人喜闻乐见其实又忽略了的细节。尽力去发现这些东西是我的乐趣之一,是我生活工作的动力。我想我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苏迎如果的确如她所声称的是海底人,那么志丹苑遗址就一如她所讲的与海底人有关。而之前我已经认定猫和蟑螂是与考古事件有关,所以海底人与猫和蟑螂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我这样猜想着,顺手拿起一支笔,抽出一张纸随意地写起来。但其中的疑点太多了,再说供研究的对象也实在太少,我很难判断究竟是猫和蟑螂这两种生物种类与海底人有关系,还是她们的变异过程与海底人有关系。从现在来看后者应该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不死之身的蟑螂出现了一大群,而猫却只有一只。那么它们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异呢?我竭力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解释,直到眼前一阵发晕。

  当我回过神来时,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同事都一脸怪异地看着我,想来是从没见过我如此发奋图强的神态。我连忙把纸揉起。

  我想不如把昨天到上大看蟑螂的事告诉他们,虽然他们只是当笑话听,但说不定会歪打正着地想出些什么来。平时我们在工作时不大交谈,但私底下我们还是非常随便的一群。

  “嗨,我说……”我正欲开口,没想到平时和我比较要好的同事小张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小子,艳福不浅,昨天和女大学生一起风流快活去拉?”

  “啊?”我吃了一惊,“没有!你听谁说的!”嘴上说着心里却虚得要命,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神通广大。要是我真和苏迎有些什么给他们说说我就认了,怕就怕这么莫名其妙子虚乌有地把我的名誉就给败坏了。

  “嘿,瞧你小子急的,我开玩笑试探试探你的。真的没有?”

  “没有。”我已是一身冷汗。

  “唉,是这样,这两天不是来了个上大影视系的实习女生嘛,她说她昨天还在她们寝室楼见过你呢。”

  “实习生?我怎么不知道?”

  小张笑起来,“你整天来待不到半把钟头就走了,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见你也不会注意的。”

  我无言以对。不过我倒很想从那个上大影视系的女实习生那里再问问一些苏迎的情况。

  很快我便见到了这个女孩陆烨。平心而论,长得比苏迎差了不止一个等级,还好还是人模人样的。客气地向她打招呼。

  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我了解到她确实是苏迎的同学,而且也经历了那次蟑螂事件。于是我们大起知己之感。我在诅咒了一会蟑螂后,问起她苏迎的情况。不料她眉头一皱,神情立刻显得不大自在。

  我马上想起在学校碰到苏迎的那些同学的情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你和苏迎很熟吗?”陆烨倒先问起我来。

  “不熟,我只是她的邻居,随便问问罢了。”我连忙解释。

  “哦……是这样啊。其实我跟她也不太熟的。但是……”那女生的表情又变得很犹豫,好像有什么又不大肯说的样子。

  “怎么了?她是不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我追问道。

  陆烨果然改变了态度。她凑过来,小声地对我说:“她可是个神经病。真的。”

  “呃?”我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很奇怪,大致上我猜得到原因。

  她看我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的话的样子,便愈加认真地对我解释:“苏迎她是真的精神方面有问题。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因为住院休学了一年。所以我们都和她不太熟。但她这个人真的很怪,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欢说什么海……海底人什么的。好像是那种强迫症吧,常常说这个和海底人有关,那个也和海底人有关,可别人一说她,她就激动。你和她说话时你没觉得吗?”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8)

  这番话犹如当头一记闷棍,令我待在那里作声不得。原来……原来所谓海底人是这么回事。这个打击太过突然,我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避嫌,好不容易又问了一句:“那她的水性怎么这么好?”

  陆烨的回答是:“苏迎她以前是专业游泳队的,好像进大学前一直是市队的,听别人说,要不是她精神有问题,凭她的实力早进国家队了。她还老说自己是海底人,真是笑死人了。”

  我极为勉强地挤出一个估计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觉得我好像彻底被人愚弄了。要怪,就要怪苏迎长得漂亮,令我不忍轻易质疑她。现在我再次回想苏迎的一举一动,一些神经质的细小动作拉、讲话有时颠三倒四拉还有容易激动等等,都可以解释地合情合理了。还有昨天晚上她自称海底人,看来她对好些人说过她的这个“秘密”了。

  我再次给自己敲响警钟,不断自责,下次决不能轻易相信女色,同样的行为要是一个长得歪瓜劣枣的女人,我早骂一句“神经病”然后拒不理睬了。话虽如此,苏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原本是充满神秘色彩的美女,一下子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神经病,倒好像是真实了不少。

  最可气的是,她偏偏在我被卷入一些怪异事件时出现,硬实把我牵着鼻子拽进了所谓“海底人”的思维怪圈里,使我大走弯路,白费脑筋。现在想起来我一开始以海底人为出发点根本就是错误的,这么一来怎么还想得出正确结果?

  话虽如此,但我很快发现,即使排除海底人的因素,仅仅在怪猫、蟑螂和志丹苑考古之间,同样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啊。我暗自叹了一口气。

  陆烨以为我不乐意,忙又说:“不过她现在应该好了,既然能读书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立刻正容微笑,不能让人误会,确实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再放在没有海底人的前提下找出联系来。我又在报社待了一会儿,左思又想,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我很久没有这样用脑了。呆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再回志丹苑发掘工地去看看。傻坐着也不是办法。

  来到小区门口差不多是五点左右,天还没有开始暗下来。我赶到工地,里边工作还在进行。远远地还是看到考古队队长张强站在上次见到他时的那个老位置。不过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阮修文。阮修文的肤色和张强的相映成趣,一个像是白巧克力而另一个像是黑巧克力。再走近几步一看,发现他的手臂略微黑了一些,有点向牛奶巧克力靠拢,不过看上去还是好像与张强不是同一个人种,也许是因为两天来他一直在工地的关系吧。

  阮修文的面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他一见到我便客气地招呼,张强则只是点了点头。

  “我就住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不会耽误你们工作的。”我笑着解释了一下,阮修文刚才的神色引起了我的好奇,“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啊?”

  “唉。”阮修文直摇头。“这个工地的开挖规模是有限制的.不能再往这条^延长路方向挖过去。”我往地图上看去,延长路上用红笔打了个显眼的“X”。

  “这样原地挖掘下去进展也不会很大了。基本上主要构造都已经开掘出来,现在这样只是例行公事。虽然如此,我始终认为在这个方向开掘下去会有新发现。”阮修文继续道,口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张强也在一旁插口说道:“估计要到一个月后,等市政府有关方面统一协调过后,文件批下来了,才能把延长路挖开,到那时可能会找到一些新的发现,你到那时再说吧。”他显然还是不太欢迎我的到来。

  我装做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试探性地追问彬彬有礼的阮修文:“在这两天考古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碰上一些奇怪的现象?”

  “没有啊。你是指哪方面?”阮修文一脸迷茫。

  “唔……”我看阮修文的神态不似作伪,但仍继续补充道,“奇怪的昆虫啊或是和平时不一样的现象之类的?”

  四九命黑猫的末路(9)

  阮修文和张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来两人都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失望中与他们告别。

  然而我再次回头观察整个工地,总觉得有点别扭,也就是说隐隐约约地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什么呢。也许是阮修文穿着衬衫领带却戴着大头安全帽不和谐?或许是两人皮肤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为这种无聊事平白浪费我的脑细胞,还是先回家再打算。

  才走到我家楼下,又听见苏迎在楼下喊我。

  “怎么样,上楼坐会吗?”她依然兴致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

  但下午从实习生那里听到的话确实对我产生了影响。她就算现在好了,但她毕竟是有神经病史的人,我不清楚这样的人会不会把病态时的思想载入现在还算正常的脑子中去。当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来消遣我。想着想着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点排斥感。

  “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写,没时间了,对不起。”我不好意思正面看她,第一次拒绝了苏迎的聊天邀请。“啊,是嘛,你要写多久?”她似乎仍不愿放弃。我大声道:“今天恐怕是来不及的了。”她显出很失望的表情。

  尽管心里有些歉意,但我绝对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我原本以为和苏迎这样热衷神秘事件的人交流会得到启发,现在想来根本都是在浪费时间,只是听她无谓的坚持海底人云云,毫无有价值的线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脑袋在夜晚效率比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这段黄金时间。

  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异的有关志丹苑考古遗址的新闻报道,剩下的也就是关于一只怪猫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亲身体验罢了。难以下任何结论。冥想了几小时,和白天一样茫然无绪。

  现在这件屋子简直已经变成我的了,我已经反客为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东西堆得到处都是,除了桌上堆着一大叠色情杂志,《阁楼》啊《龙虎豹》什么的,都是水笙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我常常在电视或上厕所时在沙发缝里或是马桶边上找到几本,翻过就随手仍在桌子上。不知不觉才两天就积起了这么多。

  虽然我没有强烈的这方面兴趣,但偶尔排遣一下我心里也不反对。我随手拿起一本《PLAYBOY》,对于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从未看过。我一页一页翻着欣赏美妙的女体曲线,本着艺术的目光。

  国外的正宗色情杂志果然不一样,每一副彩页不是蓝天白云的沙滩就是非常艺术化的单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样光明正大的,一点也不给人见不得人的感觉,看得我赞叹不已。

  我翻到一页“沙滩女郎特辑”,看着一个个皮肤黝黑发亮的沙滩女郎浮想联翩。接下来是一段关于如何把肤色晒成健康时尚的古铜色的专业建议,还有无上装海滩的介绍。原来现在流行把自己晒黑,越黑越叫时尚。这就叫流行吧。总叫人想不透。前两年当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时就引起了这股潮流,经久不衰。

  我突然想到最时髦的岂不是张强,黑得跟炭似的,还正如杂志所形容的“皮肤黝黑发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实的考古专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时尚潮流的前端,这不是很讽刺吗。

  然而,这个念头却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省起了,是什么东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时感到别扭。正是站在张强身边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肤白得太过不可思议。不管是不是独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决不是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的活,而是必须亲身实地考察的工作。而且从这两天他手臂颜色已经略起变化来判断,他不是晒不黑的皮肤,所以显然他以前根本没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经历。就算他不容易被晒黑,他的皮肤也应该和我一样是浅麦色的才对。这里一定有问题。这个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什么考古学家。虽然他的谈吐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变异(1)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电话到中国考古协会。自报了记者的身份,询问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阮修文的会员,被你们派到上海监督考古工作?”意思是希望他们能给一个联系方式,好方便我采访。

  虽然一个全国性的协会,会员一定是散布全国各地,但每个会员应该都有详细清楚的个人记录。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说:“您先等一下。”我知道他们去核实,便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对方果然告之:“您可能搞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阮修文的会员。”

  我又问道:“那你们认识这个人吗?叫阮修文的,他可能是你们那边的人。”

  “不认识。”对方十分肯定地回答。

  接着我立刻拨通了上海文物管理协会的电话。将阮修文其实不是中国考古协会会员的事告诉了接电话的领导。我想阮修文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冒充中国考古协会会员,无论怎样应该知会有关方面一声。

  不料对方的口气十分无昕谓:阮修文是有关单位专门介绍来的,人家也没特别强调他是考古协会会员,所以到底是不是会员都没有问题。

  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忙问是什么单位介绍他来的。

  “这个不便告诉你。你是什么单位的?”他反问。

  我支吾着挂了电话。

  这样看来事情还另有内幕。阮修文背后是有某个组织在撑腰的,而且显然这个组织还有一定地位。我沉吟了半晌,这是现在唯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突破口,绝对不能就此放弃。可是怎样才能查出他的来历?困难重重。我想来想去,还是得靠有本事的朋友才行。我立刻想到了梁应物。

  梁应物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且在他大学讲师的表面职业背后,还有一般人昕想不到的特殊身份,那便是X机构的研究员。X机构的存在相当机密,在这里我必须稍微提一下:X代表未知,X机构的任务,就是调查不为人知的异闻奇事、超自然事件、神秘事件、灵异事件,然后尽力不让普通人知晓。但我好像与X机构有着不解之缘,常常被卷入一些事件中去。梁应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经常帮助我解决困难。这事在我的手记中也多次提到过。

  这次虽说不是什么奇异事件,但X机构在国家机关中享有特权,做事可以方便许多。而且他们的机构本身就储存有大量不为人知的信息资源,要找一个人的资料只是小菜一碟。相信梁应物会帮我这个忙。

  我打电话给梁应物。我们确实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他显得很高兴。我并没有直接向他说明情况,只说见个面、聊聊天,然后约他下午~点到淮海路上的仙踪林碰头。

  应该庆幸的是我的直觉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由于心情急切,我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仙踪林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壶茶。没过多久,我竟看见梁应物从一辆白色的车子上下来。看起来他是搭别人的便车,然而一瞥间,我看见坐在驾驶座的赫然正是阮修文!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我肯定那一定是阮修文没错。他与梁应物不经意地交谈几句就开车走了。梁应物也看见我在窗内望着他,笑着招呼着我走了进来。

  我正惊疑不定之际,梁应物已经到了面前。梁应物还是老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绝对是个少女杀手型的帅哥,同时也是中年师奶的最爱。我想到上回发生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时不时要与超自然事物打交道的X机构的人。

  变异(2)

  “刚才那是你同事吗?搭便车过来啊,怪不得答应得这么爽快。”我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试探梁应物。

  “嗯,是学校的同事,和我不太熟的。正好他也到这附近,我就搭便车了。”梁应物在说话时眼神有些闪烁。我察言观色,他肯定没跟我说实话。梁应物虽然足我最好的删友之一,但他还是会公私分明,当然有时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由此我下了结论,阮修文一定也是X机构的人。从上午文物管理协会的态度也可判断出,很有可能连那个领导自己也不知道“有关方而”究竟是什么机构,只知道非常重要而且机密。

  在那一瞬间,我转过了许多念头,犹豫再三,还足觉得不该向梁应物提志丹苑的事。既然阮修文是X机构的人,就表明X机构商接参与了这件事,我小敢肯定梁应物有没有参与。梁应物本人比较善于物理学方面,但很难说志丹苑考古的本质究竟是怎么一一叫事。梁应物又是个很有原则的人,X机构做事的一贯宗旨就是保证绝对机密,就算不参与他也会对我守口如瓶。要是让他知道我正在特别关注志丹苑这件事的话,恐怕他们还会平白对我产生警惕,还有可能试图洗去我的记忆什么的,所以向他提及志丹苑绝对不是好的选择。我希望有一个健全的人生。

  尽管我没有亲自拜访过X机构,但从梁应物身上还算能大致了解一些它的办事方式,我知道它绝对不会让一般人插手他们的事。因为他们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的,起着维护社会安全和维护现有的科学理沦体系以及维持整个地球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地域群体的秩序的作用。一旦某些消息走漏了出去,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时,它就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找我有什么事情?”梁应物笑着问我。

  “也没有什么事情,这么久不见了,找你聊天喝茶而已,不行吗?”我也笑着回应,给他倒了一杯茶。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我问梁应物。他有时会拿一些过时的他们的研究对象出来当笑话奇谈和我闲聊。冈为他知道我不会大肆渲染,我也是个经历过奇遇的人,和他同甘共苦过。

  “没有什么。”他说道。这倒不出我所料。我便和他随便聊一些我在报社听到的趣事。

  大约谈了一会儿,我觉得时机成熟,装做不经意地问起阮修文,但我绝口不提我采访过他,只是问道:

  “现在你们大学教师的收入很高吗?”

  “怎么会呢?”他还未察觉,“清贫得很。”

  “不是吧,刚才你那同事,也就和你差不多年纪,都已经开上本田了。”

  “那……那是人家年轻有为啊。”

  “噢!”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我差点忘了,他还可能是你的……那个同事。没错吧?一时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没关系。你算是猜对了吧。”

  “真的?那人也是你们机构的?”

  “哦,”他看来并没有警觉,“差不多吧。”

  “嘿嘿,一看就知道了,气质上和你很像嘛!”这句却也是实话。第一次见到阮修文我就觉得他很亲切,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他与梁应物在气质上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不过阮修文在考古方面的知识也算是非常渊博,没有露出任何可疑之处。我继续试探梁应物:

  “不过他看起来可比你有钱,还有一部好车呢。”

  “那当然。”梁应物笑起来,“人家可是大有来头的,我哪比得上啊!”“哦?”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他姓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他姓阮。你可能不知道,阮这个姓可大有来头,非同一般呢!”

  “是吗?我只知道《水浒传》里有阮氏三兄弟,呵呵。”我开着玩笑,心里暗惊。

  “阮家是中国有记载的几大神秘世家之一。据我所知,在古代,阮家一直做着与现在我们x机构相同的事情,历代跟超自然现象和神秘事件打交道。”

  变异(3)

  “这么说来,那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家族了?”

  “这点不可置疑。据说阮家以前一直和外星人打交道,他们的家族史就是中国古人和灵异事件接触的历史。所以现在阮家的人X机构请都请不到,正所谓家学渊源。”

  “可你们机构不是不允许别人参与调查研究的吗?”我问道。

  “怎么说呢,这毕竟是有历史背景的。现在阮家每代会派几个人来加入X机构,代表他们对X机构的支持。而我们遇到什么问题时也还需要阮家的帮助,他们的接触资料啊经验啊等等对我们大有帮助。所以姓阮的都是顺理成章地成为X机构的重要人员。他们一个个也都很历害,到底家学渊源,一般人难以企及。可以说X机构也不能少了阮家的支持吧。”梁应物一口气向我说了这么多。

  我表面上装着听过就算的样子,心里明白,既然阮修文这么大有来历,他的到来更说明了志丹苑考古的非同一般。我自己既然已经被卷了进去,就不能袖手旁观,要探个究竟。至少也得了解整件事情的原委。尽管梁应物聪明过人,他也猜不到我的想法。

  又和梁应物聊了一会儿,我便和他告别。出来一上的士,我立刻着手拔阮修文的电话,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喂,阮修文先生吗?我是那多,晨星报社的记者。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什么事?”

  “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你可真努力啊!暂时没有。”

  “是这样,有关一些细节的问题,我想再约你进行一次采访,不会耽误你太久。你今天有空儿吗?”

  “今天不行了,明天下午吧,怎么样?”

  约好了时间,我仿佛看到了答案就在眼前,心情又不由得轻松起来。我也不指望他会和盘托出,只要让我明了其中的真相就行。

  回到志丹苑,我暂时不去想那些费神的事,打开电脑写了一会儿手记。说实话,关于那次“凶心人”的经历,比我这两天所见所闻要可怕和超现实多了,回味那次经历无疑能使我对现在的问题更加泰然。我自信明天一定可以从阮修文口里套出话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不假思索地开门,长发飘飘,是苏迎。我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七点多了,该不会……

  这两天来我对苏迎的看法已经经历了几个变化,所以乍一看到她,倒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见你房间灯亮着,知道你回来了,所以又来找你聊天。怎么样,有空儿吗?”苏迎果然又是来请我去聊天的。

  想一想,她一连几天坚持不懈的,倒也使我颇为感动。我不太好意思再拒绝她,便答应上楼又来到她的房间。

  再次聊天苏迎的谈兴依然不减,当然还是时不时地扯到海底人。自从实习生透露她有精神病史后,我越听她讲海底人就越感到不是滋味,就好像看见父母偷偷塞礼物到袜子里后的小孩,便不会再相信圣诞老人的仔在。我一边假装听着她的话,一边在心里胡猜着,她究竟是脑中产生了幻觉,还是因为童年阴影,所以喜欢把梦想当成真实的事情。

  于是我随意地问她:“你以前进过游泳队吧?”

  “是啊。”她感到很诧异,有些不愉快地瞪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你的水性这么好令我不得不起了疑心,呵呵。”我笑道。

  她的神情立时缓和下来:“你还挺聪叫的。但我不是因为进游泳队才游得这么好的。我天生就是这样。游泳不用别人教就会了。”

  “是吗?”我想她又要自称海底人了,赶快扯开话题,“你们学校的游泳池蛮不错的,我去过好几个学校的游泳池,都没有你们上大的干净。”

  “干净是干净,就是太小了,游起来没劲,就好像被关在鱼缸里一样。我以前游起来一百米不换气的,无装备潜水也可以潜个二十来米,而且这些都是天生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说完她又期待地看着我。

  “不可能。你一定是经过训练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水准。你又不是什么夏威夷岛上的原住民。”

  “那种人?也就不过如此。他们是为了生存而训练的,而我觉得我是有这样的本能的。”苏迎有些不快地说道。

  我实在不想她又把话题带到海底人上去,笑道:“对了,刚才你说鱼缸?说起来你家的这个水族箱很漂亮,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里面的鱼也……”我说到一半,不由得停了下来。那个巨大的水族箱中空荡荡的,一条鱼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丛水草孤单地飘动着。我想起上次来看时就少了几条,便问:

  “你这两天没有好好照顾鱼吗?太可惜了,怎么都不见了?”

  苏迎看了看水族箱,耸肩说道:

  “没有啊。”说着起身走到水族箱旁,用力摇了几下,又在箱侧靠底部的地方拍了几下。原本箱底铺着的厚厚一层细沙中立刻钻出许多条鱼来,慌慌张张地在水族箱里游来游去。

  我看着不禁奇怪,没听过这些海水鱼会有这种习性的,这些明明都是观赏鱼,颜色鲜艳,也不像是喜欢钻进珊瑚底下、沙石缝中觅食。只见水渐渐平稳后,那些鱼竟然摆着尾巴又纷纷钻进了沙子里。我凑过去仔细地观察,发现沙面上有好几处不时地有起伏,似乎是鱼在沙子里游动,远远看去就象空的一样。

  变异(4)

  我问苏迎道:“这些鱼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变化的?”

  苏迎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道:“就这几天。”她对海底人和游泳泡水之外的事情都是显得这样毫无兴趣,我也已习惯了。

  我以前也养过鱼,对这些鱼的习性还是略知一二的。一番思考之后,我下了结论,这些鱼恐怕也发生了变异。

  我的脑中再次闪过猫和蟑螂,这鱼就是第三种变异的生物吧。结合看好莱坞电影的经验,很可能在这个志丹苑小区中存在有什么类似辐射源之类的东西。这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接下来是人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第二天中午,我看离和阮修文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些,便先到考古工地转了一圈。这回张强也不在,也许是去吃午饭没有回来,而工地乍看之下几乎一点没动,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挖出来的泥土在一边堆成一个小土丘,一群小孩子正在土丘上跑上跑下十分兴奋。

  我笑了笑,我自己小时候也很顽皮,一时间有点怀念童年的感觉,便远远看着他们。只见他们用小树枝小铁锹什么的从土里挖出几条蚯蚓,便欢叫起来。

  几个男孩抓起几条蚯蚓,扔到自己身前赶着赛跑。一个小男孩嫌自己的这条蚯蚓行动迟缓,用铁锹狠狠一拍,那只蚯蚓立刻挣扎着迅速弹起来,那小男孩惊喝了一声,残忍地将蚯蚓铲成四段。蚯蚓被分割开当然不会死,一段段都抖动着,这是基本常识。那些小孩子却大呼小叫,引为奇观地围着。

  我不禁会心地笑了起来,又朝他们凑近了一些,因为我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这当然不能说明我从小缺乏爱心,只能说明我好奇心重罢了。然而电光火石间,我盯着地上的两段蚯蚓,脑中犹如天马行空一般闪过一段夸张的推断:

  蚯蚓身体柔软,被铁锹拍是拍不死的——骨骼柔软,被卡车轧、从楼上摔下都不死的猫;

  蚯蚓被斩成两段还是不死,两段分别挣扎扭动——前后两段身体分开能够自由活动的蟑螂;

  那些蚯蚓被挖出来还在奋力挣扎想要钻回土里——喜欢在沙里钻来钻去,生活在沙里的鱼。

  我仅仅是将这三种变异的生物所具有的新特征拿出来放到一起,然而结论却很明显正好与蚯蚓相符合。三种蚯蚓固有的特性正好与三种变异生物一一对应。这不会仅仅是一个巧合。那么,难道猫的软骨、蟑螂的分体不死、海水鱼的钻沙,竟然都是以蚯蚓为蓝本而讲行的变异?

  我对这个偶然的发现惊异不已。说起来,这样的推论倒也十分合情合理,而且蚯蚓也确实在志丹苑遗址附近出现了。也许我现在去抓出苏迎家水族箱里的一条鱼来,也是拍不死且分体也不会死的。但现在这还是假设,我没有什么证据。就算苏迎家的鱼真的变成了那样,也不能证明我的结论是正确的。而且即使结论成立,与志丹苑考古的关系也还是不能解释。

  不管怎样先去见见阮修文再说。

  阮修文依然客气地微笑着,这使我相信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他应该会和梁应物是同一类的人,智力超群,本领高强。而且他可以说是世家子弟,家学渊源,这点比梁应物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的长相不如梁应物俊美。不知不觉中,我在拿梁应物和阮修文进行比较,与梁应物一同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险境后,我清楚地知道梁应物所拥有的应变能力和冷静头脑,所以我真不希望阮修文这方而的才华在他之上。在知道阮修义是X机构的人后,我开始意识到他的笑容其实是一种伪装。

  我从一般的问题开始。阮修文有问必答,没有什么异常。在一些考古方面的问题上,阮修文侃侃而谈,不愧是家学渊源。我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进展,决定先开口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我听小区的居民讲——你知道我碰巧也是住那个小区里的——他们说这附近这两天大概是闹鬼,有好多动物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照我看可以说是变异吧。一些老人吓得要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说着,注意阮修文的睑上表情。

  阮修文丝毫没有露出我所希望看到的什么破绽,而是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说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我索性回答:“是的,就在小区内。好像是些狗啊猫啊之类的。我也是听一些居民说。”

  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丧情,说道:

  “这我就不了解了。我只负责考古方而的一鉴定工作,如果真有这种问题恐怕你应该找其他部门问问看。我觉得多半是一些尢聊的传闻罢了,你们记者应该会懂得分辨吧。”

  也许他觉得他的反应表现得不错,但我认为他如果真的不知情或是这些变异与考古尢关,他应该反应得更加强烈才对。应该会表现得很有兴趣,他也是X机构的人嘛。显然他对我昕指的变异并不感到意外。这让我肯定了志丹苑考古必然与这些变异有关。

  “是吗?正巧我昨天上午有事和考古协会那边联系了一下,可是他们竟然说不知道你的名字,呵呵。”我继续试探他道。

  “哦,肯定是他们搞错了。那些人做事总是冒失得很。”阮修文显得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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