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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王亚樵何许人也?

   陈调元坐着一辆防弹轿车,驶往南京城区。

  “陈主席,您的脸色为什么不好?”坐在陈调元身旁的,是安徵省前任督办张文生,现在他在南京当了寓公,今天也赶到浦口码头来迎接陈调元。

  陈调元脸色灰白,刚才在浦口码头上,他似乎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威胁。他对张文生说:“刚才我在码头一露面,就感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我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会不会王亚樵那伙人又跟到南京来了?”

  张文生听了,大吃一惊:“什么,又是那个王亚樵?陈主席可要千万小心,这姓王的不好惹呀,当年我在安徵执政的时候,就是他把我给轰出来了。他那个斧头帮凶得很,你可千万小心呢。”

  “原来老兄当年也是因为受王亚樵的气,才不得不离开安庆的?”张文生的话,让陈调元听了更感到暗暗胆怯。刚才他登上江岸,就发现距码头不远的酒肆内外,闪动着几个可疑的人影。这让陈调元想起芜湖那场末遂行刺案。那是陈调元就任安徽省主席不久,有一天,他出席一次商界巨贾们举行的酒宴后,在乘车返回公馆的半路上,随身警卫突然向他报告说:“陈主席,后边有两辆可疑的马车跟踪我们!”

  “胡说,哪个吃了熊心虎胆,敢跟踪我陈某人的车?”陈调元不以为然地骂道。后来他回头一看,果然有两辆马车紧紧跟在后边,他就不能不暗加小心了。

  陈调元自背叛吴佩孚和曹锟,投靠蒋介石,成了安徽军政首脑以后,在芜湖地面好不威风。可是不久他就发现在米家胡同公馆附近,经常出没一些行迹可疑的陌生人。初时陈调元没起疑心,只吩咐警卫人员在公馆四周加强警戒,以防不测。现在忽听警卫报告说有两辆神秘的马车在他车队后边紧紧追来,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陈调元早就知道已经去职的前安徽督都柏文蔚,麾下有一伙专和蒋介石对立的斧头帮。现在会不会是柏文蔚对他奉命督皖暗怀异志,所以暗派杀手对他图谋不轨?陈调元毕竟在军界混迹半生的将军,新到一地首先注意安全,他忽然下令随行警卫大队,立即把枪弹上膛,眨眼间就在他座车周围布成一道散兵线。

  这时,后边紧紧追来的两辆玻璃马车发现已经暴露,从马车里蓦然跳出几个黑脸汉子,手举枪响,砰砰砰砰,向陈调元的座车接连开火。在密集火网中,陈调元不敢恋战,他指挥身边的十几个护兵一面还击,一面助战且退。最后总算冲出了密集的火网,直向公馆方向脱遁而去。

  现在陈调元虽然到了南京,仍然心有余悸。他不时透过车窗回顾来路,担心又有人跟随而来。他知道在芜湖那次突然袭击,就是王亚樵斧头帮搞的。他不无忧虑地对张文生道:“文生兄,我真不明白,一个斧头帮怎么就把个安徵闹翻了天?”

  张文生对王亚樵也恨之入骨,他说:“陈主席也许不知王亚樵的来历吧。其实,这出生在合肥北乡磨店集的泼皮无赖,早年就是当地一霸。他先是追随柏文蔚,后来又投奔了孙中山。孙中山死后,他又领着一群乌合之众进了大上海。”

  “哦?陈调元似听非听。”

  “他的斧头帮,当年就是在上海起家的。所以他王亚樵回了合肥,就连省府衙门里的官员,也都惧怕他三分!休要小看这无赖,我在安徽执政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王亚樵带斧头帮的人找麻烦,我又怎能来南京赋闲?所以你陈主席务必警惕此人,他杀起人来,就如同搌死只蚂蚁呀!”

  陈调元越听越恐慌,说:“文生兄,休要长他人志气,灭我们的威风。我就不相信一个小小斧头帮能成气候,一个小小的王亚樵,还能在南京闹翻天吗?”

  张文生道:“这就是您的孤陋寡闻了。其实,王亚樵确实真不好惹,当初,他为什么从安徽闹到上海,还不因他手下有伙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从前,王亚樵本想投靠孙中山成为政治人物,怎么奈他只懂杀杀砍砍这一套,自然无法受到孙先生赏识。所以他只好去了上海,当一个无赖头目。”

  陈调元冷笑:“我就知道,他这无赖地痞确也难成气候。”

  张文生又说:“有一年,王亚樵组织的安徽旅沪劳工工会,有几个会员为了工钱,和资本家打了个狗血淋头。后来资本家大怒,要对那几个工友严加处罚。可是王亚樵听说后,决定和那打了他手下工友的资本家血战一场。那时王亚樵手中没有武器,怎么打?这家伙更有鬼点子,他一道命令下去,让铁匠炉连夜打出一百多把大斧头来。次日天明,就是这个王亚樵手举双斧,率领几百名安徽民工,呼拉一下子就冲进了资本家的大院,砰砰叭叭一阵乱砍乱捣,最后那个打了工友的资本家吓破了胆子,没办法,他只好出了一大笔医药费,又当众向那些工友谢罪,这才平息了事态。”

  陈调元暗暗吃惊:“有这种事?”

  “当然有的,”张文生道:“就从那次以后,王亚樵在上海就立起了光棍儿!他成了仅次于黄金荣、杜月笙的穷大亨!斧头帮的威名也随之震惊江南。所以,我劝你陈主席千万别惹这王亚樵,他可是个心狠手毒的亡命徒啊!”

  陈调元心里虽虚,但口气仍然很硬:“我从来不怕地痞恶棍。我就不相信,在我们皖糸的地盘上,会允许像王亚樵这种无赖兴风作浪?”

  张文生冷笑:“他岂止在安徽地面横行,又频频流蹿到上海胡作非为。对于王亚樵,就连蒋委员长也睁只眼闭只眼呢,更何况我们这些人,更不是他王亚樵的对手啊!老兄如想做好安徵的主席,最好远避王亚樵。”

  陈调元仍然不肯屈服,他说:“我不信委员长怕一个无赖?莫非他手下将领都是白痴?文生兄,其实王亚樵本来就不是什么绿林英豪。当年他是在安徽无法称霸,才不得不逃往上海的?”

  张文生哭丧着脸说:“陈主席,哪里是他无法称霸才逃走的?事情是这样的,辛亥革命的时候,本来王亚樵想在柏文蔚支持下在安徽成气候,他先组织一个地方武装,后又搞了个合肥军政府。那时的王亚樵好不得意,好象他真成了一方诸候了。”

  陈调元不屑:“这种地痞还能成立政府吗?”

  “是啊,可惜他好梦不长。就在王亚樵成立政府,又篡夺了省防军司令以后,这时候,他没想到上海军阀孙万乘竟率军队打进了合肥,他捣毁王亚樵的政府后,又杀了他手下几员大将。好痛快呀,那时,幸亏他王亚樵不在合肥,不然他也成了孙万乘的刀下之鬼。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逃亡到南京去了!”张文生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

  陈调元听罢王亚樵这近乎传奇般的经历,才感到这对手的可怕。但他又问:“王亚樵既然去了南京,何故又去上海?”

  张文生嘿嘿一笑:“陈主席,那时正是他王亚樵走麦城的日子。他这不甘寂寞的坏种,即便在南京也不安份守己。他竟然又投靠了江亢虎,您知道,那时的江亢虎正在组织什么社会党。王亚樵见有机可乘,就成了这个党的安徽帮小头目。他本想在南京靠江亢虎势力再闹腾起来,来个东山再起。哪知袁世凯不饶他,袁世凯称帝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解散江亢虎的所谓‘社会党’,而王亚樵又是袁世凯下令通缉的第一号要犯。于是王亚樵这乱党头子,只好又逃到上海去了。谁也没想到,他在上海竟成了气候。”

  陈调元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气得发白了。

  张文生仍然喋喋不休:“如今王亚樵的斧头帮不仅在上海闹,在合肥闹,又跑到南京来闹了。当然,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王亚樵野心不死,又要在你陈主席任上搞什么恐怖事件了?”

  “恐怖事件?!”陈调元虽然心中惴惴,可他毕竟是安徽省主席,在下野的张文生面前故意端着架子,他嘿嘿一笑:“你以为我陈某人会怕一个流氓?我终究指挥过千军万马,连蒋委员长也看重我几分,还会怕他一个王亚樵?”

  “不是怕,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王亚樵还是个专和官府要人作对的人呢?”张文生说:“你休说他是地痞,其实他满懂政治。”

  陈调元对王亚樵虽怕,脸上却现出不屑的冷笑:“你说王亚樵是个政治家?”

  张文生道:“他当然算不上政治家,也不是军事家。”

  “那么他是土匪?”

  “也不是土地匪。确切地说,王亚樵该算个特殊的人物。因他手下有个斧头帮,他既不是帮会老大,也不是土匪胡子。所以有人送王亚樵一个绰号,说他是个无党无派、独往独来的社会活动家。当然依我看,他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刺客杀手!”

  陈调元咬牙切齿,恨恨骂道:“好,他王亚樵既然是个刺客,迟早有一天,我要除掉他!”

  不料张文生又在旁提醒:“陈主席,现在不是你想除掉王亚樵的时候,我倒是听说,王亚樵的斧头帮,现在想锄掉你了。最近他带着斧头帮的人已经秘密潜入南京。他们既然来到南京,必然有所图谋。所以,我要劝陈主席在南京期间,务必百倍警惕。千万小心王亚樵的斧头帮。他们既然在芜湖时就想对你下手,那么你到了南京,仍然要深居简出,最好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以防万一!”

  陈调元虽然表面故作镇静,可在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他和张文生正说着话,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驰过玄武湖,拐进一个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去了。就在陈调元车队的后边,竟悄悄尾随一辆英国小轿车,车里坐着两位戴墨镜的汉子,他们就是王亚樵斧头帮里的杀手宣济民和吴鸿泰。两人将小轿车拐进玄武湖,然后煞在湖边绿树荫下,用望远镜远远监视陈调元的临时行辕,只见车队驶进院落深处以后,两扇大门就紧紧关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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