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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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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和尚的突然出现,使许多人惊讶,纷纷投以疑惑、寻问的目光。有的张望着,有的窃窃私语。

  白石看他径直向他和蔡松坡这张桌子走来,对着松坡合十致礼后,便在松坡右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白石很惊讶,弄不清这个和尚为什么同松坡——一个军人居然这么熟。他仔细地观察一下和尚,见他总是微笑着的脸,有一股刚毅不阿的英雄之气,一双眸子活泼而充满了智慧

  “这位先生是?”满口湖南口音,和尚指着白石问松坡。

  “齐濒生先生,画家,我的同乡。”松坡说得很小声。

  松坡顿了一下,对白石介绍说:“这位长老,姓张,你就叫他张和尚好了。”说着,递给张和尚一个眼色,两人会心地笑了笑。

  “先生听口音是长沙人?”白石忍不住问那和尚。

  “这个?”和尚迟疑了一下,“小时候随父母在长沙呆了些日子,后来就走了。”

  “你从哪儿来,广东吗?”白石又好奇地问。

  张和尚吱晤了半天:“出家人,飘泊无定,四方云游。说不准哪儿来,哪儿去。你说呢,蔡先生?”

  “说也是。你们这一行挺自由。出了家,可以自由四处走走,愿上哪,就上哪,不象我被捆在这里。”蔡锷说。

  这次聚会后的第三天傍晚,门人通报,说有位张先生求见。白石赶忙迎了出去,一看,原来是那位张和尚。不过今天却换了一身便服,长衫马褂,人也显得比那天更英俊、潇洒。

  白石高兴地将他迎进了住室,看坐、问茶。尔后,用一双疑惑的目光看着张和尚:“张先生今天怎样穿起这样的衣服?”

  和尚不假思索地说:“没办法啊,你住在衙门里,要会你,穿那道服来,不方便。所以,松坡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衣服还是借他的呢!”张和尚笑了起来,“你画的不错,我看了一些,有风骨,意境也开阔,可惜我不会画。”

  白石见他叹息的样子,忙说:“其实出家人学画,成为很著名的画家,不在少数。雪个就是一位。”

  “朱耷其实不是真心要当和尚的。”张和尚语气沉着,若有所思地说:“家国沦亡,他不愿向清王朝奴颜婢膝,无法生存,就落发为僧。其实,明末清初,托这禅门的,还有石涛、石钅谷、弘仁他们,就是所谓‘四大高僧’。我说的没错吧!”

  白石静静地听着,点点头,感到这个和尚来历不平常,谈吐不一般。可不知他为什么遁入空门?因为是初次会面,他不便问的太多了。

  “说他们是和尚吗?也是,也不是。其他还有云南的担当和尚、弘智、僧诠修、僧叶舟等等。我看他们穿上袈裟,不过是与朝廷不合作的一个表现。你说呢?”张和尚似乎比上次更健谈。

  “那倒是。先生喜欢谁的画?”白石问。

  “大涤子,雪个。”张和尚脱口而出,“石涛用笔纵横,以奔放胜;雪个笔墨简洁,奇古淋漓,以神韵胜。尤其是雪个的山水,尽是浅山剩水,那是别有深意的。”他看了白石一眼。

  “先生对绘画还是很有研究的。”白石感兴趣地说。

  “我是外行,只是随便谈谈。”张和尚两手一摊,谦虚地说,“我倒想请濒生兄画幅画,不知愿意否?”

  白石一听,马上应道:“那当然。不知先生喜欢什么。”

  “山水。最好是写意。两对条幅。”张和尚说着,离座起身,逐个欣赏着墙上挂着的白石的作品。

  白石见光线不好,提着烛台,跟着张和尚,边走边看。

  “这画好,把桂林山水画活了。”张和尚赞叹地说:“请你给我画这样的吧,二尺四寸长就可以。”

  “我一定赶快画好后给你送去,不知先生仙居何处?”

  张和尚思索了一下说:“我飘泊无定,没有固定的住宿,你找不到,还是我自己来取吧!”

  过了几天,白石接到和尚托人送来的一个灵芝草,鲜红如血。内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宝物活血通气,濒生兄可以用用。身体要紧,望珍重。”

  这以后的三、四天时间里,白石一步没离开过画室。一直埋头作画、刻印。一天晚上,天下起了蒙蒙细雨。白石在临街的那间小屋里,运腕走刀,潜心刻印,忽然抬头一看,只见张和尚静静站在背后,微笑着。

  白石真是喜出望外。他有二十多天没有见到和尚了,很是思念。虽然他很神秘,谈到他的行上、身份时,总是闪烁其词,但那平易近人、达观大度的神情,言语锋利而又巧妙的谈吐,给白石留下深刻的印象。

  条幅早已画好了,而且,白石还精心给裱了起来,一直等着和尚来拿。

  “你的镌刻真不寻常。”张和尚说,“怪不得樊樊山这样的人,为你亲笔润格。”

  “那都是朋友的一片心意。”白石谦虚地说,“其实,没有这么多朋友的相助,我哪有今天呢。我的一生,与其说得天助,不如说得朋友之助更符合实际。”

  “这也是。”张和尚说,“那两对条幅,濒生兄画好了吗?”

  “画好了,画好了。”白石取出四轴画卷,“这就是。”

  “哎哟,这是谁裱的?”和尚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自己裱的。裱不好,请方丈谅解。”

  “哪里,哪里。这怎么对得起。”和尚边说,边仔细地看着画,“想不到濒生兄还有这一手,裱得实在不错。”

  白石把条幅挂在墙上,一对是山水,挺拔的山峦,汩汩的流水,幽静而雅致。一对是山石、兰竹,别具一格。和尚很满意,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画,把一包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点薄意,濒生兄不必推辞了,一定留下,后会有期。”说着,站了起来,深深一躬,走了。

  转眼又过了春节,白石要离桂的消息传开后,许多朋友都来探望他,挽留他。但是,他感到离开家里很久了,应该回去看看。

  早饭后,他正准备去画店里,张和尚却跨了进来。他穿的还是上次那套便服。

  “听说你要走了。”张和尚关切地问。

  “离家很久了,得回去看看,家父身体不好。”白石忙让他坐下叙谈。

  “行期定了吗?”张和尚有点依依惜别的心情。

  “就在这几天。我一直打听你,希望能见到你一面。”白石说。

  “你找不到我。”张和尚笑笑,“这样吧,你哪天走,定下来,我预备着马,送你出城去。”

  白石为他诚恳的话语,深切的关怀深深感动了,沉思了一下说:“不麻烦你了,颂年他们也做了准备。只是与你分别,难免有点挂念。”他从桌子上取过一方印章,递给和尚,“这是我专程为先生刻的,一点心意。”

  张和尚接过一看,印章刻着“翰墨缘”三字,用刀雄浑、精细。

  “太感谢你了。你走那天,我不一定来了,就此握别,后会有期。”和尚说着,站了起来。

  “先生能告诉一下尊名大姓?”白石忍不住又问。

  “这个嘛?”张和尚沉吟了一下,笑了笑,“还叫我张和尚吧,朋友们都知道。”

  到白石知道了“张和尚”原来就是同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道,推翻清王朝,结束了几千年封建统治的革命志士黄兴时,那是民国初年的事了。当时他没有把名字留下,却把他崇高的品格深深地留在了白石的记忆之中。

  二六、大匠不死

  汪颂年同许多朋友一再挽留齐白石,白石便写了一首诗作为回答:

  无羁老马笑齐璜,

  公等雕笼意气扬,

  不信杜鹃啼破血,

  能言鹦鹉那思乡。

  汪颂年见他决意要走,不便再劝留了,只是问了他的行程,为他做了些准备。

  临行前两天,白石接到了父亲的来信,说他四弟纯培和长子良元,从军到了广东。两人走时没同家里说明,况且从小没离开过家,出过远门,现在突然到了广东,家里老人心急如焚,放心不下,希望白石赶到广东,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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