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如鱼得水

作者:北岸

  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结束是下午四点多,在目送副总理离开之后,参加会议的各省市领导纷纷告退,他们來到京城有忙不完的拜访和应酬,这离开京城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宝贵得不能再宝贵了。
  东南省的代表乘车从人民大会堂回到了位于北三环的东南大厦,省驻京办的主任就陪同省长乔明松开车出去了,另外两名代表也被早早等在东南大厦的同学好友接走了,只剩下楚天舒一个人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捏着?ahref="http://www.nnlqt.com"target="_blank">http://www.nnlqt.com仄鹘械缡悠档婪戳艘槐椋皇本瓜氩怀龈萌绾未蚍⒄飧瞿训每障械耐砩稀?br/>
  刚刚在会场上还受到广泛关注的楚天舒,就在散会之后的一瞬间,成为了无人问津备受冷落的孤家寡人。
  身为一名县委书记,在南岭人的眼里或许是天一般的存在,但是到了京城这个地方,部级干部都有如过江之鲫,正处级干部简直多如牛毛,地铁上公交里大街小巷中几乎随处可见,根本算不得什么。
  楚天舒第一次进京开会,又是代表中级别最低的,一切都只能听从安排,突然一下子空出來一个晚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扔了?ahref="http://www.nnlqt.com"target="_blank">http://www.nnlqt.com仄鳎吭谏撤⑸希焓婵蓟叵肫鹫飧龌腥羧缑蔚墓獭?br/>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很可能一辈子也沒有机会参加一次全国性的会议,更别说在大会上作典型发言,而能在国务院领导的脑海里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则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方夜谭。
  这一次城关镇卫生院的这起死亡事件,险些就终结了楚天舒的政治生涯,可沒想到峰回路转,在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浪之后,不但将他从命悬一线的悬崖边上拉了回來,竟然还得到了国家高层领导的关注。
  想到这一切,楚天舒就感觉浑身舒畅无比。
  很显然,能得到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仅凭一己之力是难以实现的,这其中还应该感谢好多人的帮助和支持,乔省长自不必说,茅兴东、杜雨菲、柳青烟、冷雪,包括闻家奇都做了不小的贡献,对了,还有新华社的魏理光、蓝语茶。
  想到蓝语茶,楚天舒一个激灵坐了起來。
  蓝语茶不就在京都吗,要不是她在《瞭望》周刊上发表的长篇报道,哪里能有轰动全国的效果,应该说,自己能被特邀参加大会,获得国务院领导的关注,首先应该归功于她呀。
  自从在南岭县一别,已有大半个月沒有见面了,现在到了京城,这可是当面向人家致谢的好机会。
  楚天舒从手机中翻出蓝语茶的电话拨了过去。
  听说楚天舒人在京城,蓝语茶很是惊讶,又听说他是來出席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的,更是惊喜,她故意问道:“老楚,你现在是在大会堂开会的领导了,怎么想起给我这把烂鱼叉打电话呀。”
  “语茶,别拿我开心好不好。”楚天舒说:“会议一结束,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嗯,表现还凑合。”蓝语茶兴奋地说:“有什么事,说吧。”
  楚天舒说:“我想请你吃晚饭,能赏光不。”
  “哎呀,太不凑巧了,昨天就约好了,晚上同事们一起吃饭,我们正要出发呢。”蓝语茶突然提议说:“要不,一起去吧。”
  “这……”楚天舒迟疑起來:“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蓝语茶说:“对了,东南分社的魏社长正好过來了,他也要参加的,你不來当面谢谢他呀,……好了,别说了,你在哪,我來接你。”
  楚天舒一直想拜见魏理光,一是表示感谢,二來联络感情,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由头,今天有这么个机会,当然不舍得放弃。
  报了东南大厦的地址,楚天舒挂了电话,穿戴整齐,下楼來到了大厅。
  大堂经理知道他是和乔省长一起來参加会议的代表,忙迎过來微笑着问需要什么服务,楚天舒说不用了,等个朋友。
  过了大约二十來分钟,蓝语茶打电话过來,说她快到了,楚天舒握着手机走出大厅,大堂经理赶紧小跑几步,帮楚天舒拉开了门,并陪同着一起等在了门前的停车过道旁。
  蓝语茶开的是一辆吉普牧马人。
  乍一看,牧马人硬朗阳刚的车身轮廓,似乎与蓝语茶城市白领美人的外表格格不入,但细一琢磨,这倒是很符合她向往自由和激情的性格。
  上了车,楚天舒眼前就是一亮。
  蓝语茶与在南岭县的散漫随意完全不同。
  今天的她,眸光明亮中透着通幽,流露出自信和温静的光芒,一头蓬松的卷发看似随意地散落在脑后,看起來清爽干练,精致的脸部几乎沒有作修饰,鼻唇显得柔和了许多,一套大方得体的西服,将她的躯体衬托得优雅大方。
  就外貌身材气质來说,蓝语茶绝对能与向晚晴相提并论,甚至在活力上还要略胜一筹。
  车迅速朝郊外开去,蓝语茶解释说:“我们要去的是大兴的一个蔬菜种植基地,其实是一个私人会所性质的度假村,据说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别有一番风味。”
  楚天舒感叹道:“京城的人真会享受。”
  蓝语茶笑着说:“沒办法,城里该吃该玩的都腻歪了,上头又抓的紧,那些有身份的人只能躲到乡下來寻欢作乐了,哈哈,我们跟着沾沾光。”
  “沾光。”楚天舒有点奇怪,问道:“你们新华社的记者还不够有身份,魏社长还不够有身份吗。”
  蓝语茶说:“呵呵,在京城,官员一抓一大把,身份不好用官职來衡量的。”
  “是吗。”楚天舒突然觉得自己活像个土老帽,他摇摇头说:“不懂。”
  “真不知道吗。”蓝语茶说:“想不想知道。”
  楚天舒点点头:“不知道,愿意洗耳恭听。”
  “那我这把烂鱼叉叫你开开心,长长学问,你听好了啊。”蓝语茶笑笑道:“在京城看一看有沒有身份,不是看你钱多少,官位多高,而是有这么几条标准,哎,你不掏个本本出來做记录呀。”
  楚天舒乐了,说:“不用,我这脑子比本本好用。”
  “一,人家不是有几部车,而是有几个司机;二,人家不是有多少钱,而是有几个上市公司;三,人家吃饭不是点菜,而是点厨子;四,穿衣服不问哪国的牌子,而是问哪国的裁缝;五,住房不问别墅面积,而是问别墅以外还有多大的面积;六,不炫耀有多高的官职,而是说有多少政要朋友;七,人家寻欢作乐不是去‘天上人间’,而是找节目主持人或影视明星开家庭派对;……哎呀,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蓝语茶说到这里,收住了嘴,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显出难得一见的娇羞。
  车里缓缓流淌着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星空》,钢琴的演技与大自然的美景融为一体,一如这美好浪漫的诱人夜晚。
  车出了城,一直在往山区走。
  楚天舒及时转移了话題,他夸奖蓝语茶的牧马人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优势來了。
  蓝语茶感受得到楚天舒的善解人意,她说:“前年我去德国斯图加特参观过保时捷的总装厂,当时技术总监谈的观点让我印象很深,他说,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和事物,车也一样,越是多合一的车型,越不靠谱,安全了就一定不会舒适,节油了底盘一定轻,轻了就自然飘,动力强劲了就一定吃油……对你们男人而言,车可能是面子,是尊严,对我來说,它就是个代步工具,因为我加入了一个驴友俱乐部,就选了这辆牧马人。”
  “哈,语茶,你们当记者的就是见多识广。”楚天舒说:“看來,我在贫困县混着,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沒事。”蓝语茶抿抿嘴,很洒脱地说:“我这个人比较好为人师,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免费为你科普。”
  说笑之间,车已经转入了一条公路,路两旁绿树成荫,一个弯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精致的院门出现在灯光之下,门上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分外醒目,门楣上三个大字:“香菜园”。
  “香菜园”蔬菜种植基地占地颇广,进入院子,车子停在门两旁的空场地上,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空场地上井然有序地停着不少的车辆。
  下了车,蓝语茶挽着楚天舒的手,在一个穿着粗布花衣的村姑引导下往里面走。
  脚下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沿着小路的两旁,整齐地排列着百十米长的塑料大棚,从外面看过去,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蔬菜基地。
  穿过大棚之后,是一片桃树林和葡萄架。
  在此之后,才看见十几座小白楼坐落在弯弯曲曲的流水之间,粗糙的外墙,粗大的木梁,直白的色彩,简单的线条,外面看起來与京城的四合院并无二致,但内部装修显然是花了一番功夫精心设计和装饰的,恬淡雅致的北欧式庭院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楚天舒与蓝语茶的联袂到來,也引起了庭院内一干俊男靓女的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