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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贝克·斯特夫:《废墟的真相》

第七章 特洛伊(Troy)考古史上的永恒传奇

  谢里曼和特洛伊城的故事,是考古史上伟大传奇中最为动人心

  弦的一个,曾有史学家评价:特洛伊城的发现,其意义和价值

  并不逊色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

  没想到我会亲眼目睹荷马笔下的这座不朽城市。

   ——亨利·谢里曼

  19世纪末,考古学正式作为一门学科展现在世人面前。在欧洲、亚洲、非洲、南北美洲,古物研究家们着手对古老的文化遗址进行考察;而急于寻宝的人们将更多的地下城市、家族墓穴翻了出来。虽然考古学家出土了不少有巨大艺术和历史价值的文物,但是在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人真正找到大多数人称之为“宝藏”的东西。堆满黄金的埃及图坦卡门墓的发现,也是后来几年的事。在这之前,没有任何考古学家发现过这样多的黄金。然而,在1873年5月,考古学家们突然深深感到一种闪闪发光的寻宝魅力的冲击:亨利·谢里曼,这位德国考古学家,发现了古城特洛伊遗址上所埋藏的无法估价的大量黄金。

  从此,谢里曼和特洛伊的故事便成了考古学伟大传奇中的一个,故事的内容动人心弦!谢里曼,热情奔放,自修考古学,凭个人奋斗从困境中崛起。他对自己的理想坚信不移,即使学术界告诉他是错的,他深信古希腊吟游盲诗人笔下的古老史诗里蕴藏着寻宝线索;而且他坚信,虽然宝藏深埋,但为了科学,他必须拼命将它掘出。当然,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也不能表达全部真相,涉及到特洛伊和谢里曼的传奇,亦没有一个能完全体现其本来面目。

  很少有故事能像“特洛伊战争”的传奇故事那样流传至今!公元前8世纪,希腊诗人荷马写下了两大史诗:《伊里亚特》与《奥德赛》。这两大史诗所描绘的事情可能比诗中所写的时间早500年,即发生在公元前13世纪。《伊里亚特》讲述了特洛伊王子帕罗斯是怎样诱拐海伦——这位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希腊斯巴达国王梅内莱厄斯的妻子;怎样带她穿越爱琴海而到达特洛伊;梅内莱厄斯的兄弟阿伽门农是怎样集合希腊军队进行复仇(其中包括勇猛武士阿基里斯);怎样率领这支军队到达特洛伊;希腊军队怎样围城、攻城,而特洛伊末代国王普里阿摩斯怎样奋力悍卫他的国家,守城达10年之久。《伊里亚特》以残酷的战斗场面结尾。这场战斗发生在特洛伊城外,在阿基里斯与特洛伊主将赫克特之间交锋。《奥德赛》中的故事,讲的是一小队希腊士兵是怎样隐藏在大木马里而最终占领了特洛伊;毫无警惕的特洛伊人竟然用车把这匹大木马推进自己的城内,希腊士兵跳出木马,夺取了特洛伊城。

  在古希腊文明的全盛时期(公元前700年~前200年),特洛伊战争被视为希腊人早期的一段历史,阿契里斯和阿侧门农都是古希腊文化中的英雄,特洛伊也被誉为古希腊人获得辉煌胜利的地方。据说,亚历山大大帝在公元前334年进军攻打波斯人的途中,在特洛伊城作短暂停留,为曾经帮助希腊人战胜特洛伊人的神灵献祭。像他那个时代的其他人一样,亚历山大大帝把荷马史诗中的每一个故事情节都视为史实。至于荷马,传说他是一位古希腊的吟游盲诗人,是位富于灵感的编年史家。后来,当罗马人兴起而统治了地中海沿岸国家时。他们对特洛伊故事十分感兴趣,他们称特洛伊为伊尔昂,还兴建了一个叫新伊利昂的城市(新特洛伊),该城位于小亚细亚西北部他们所认为的古特洛伊所在地,也就是现在的土耳其境内。然而在公元6世纪时,罗马人已经离开了小亚细亚,这座城市就已经废弃不用了;所以迄今为止,没有人能确切知道特洛伊在当时究竟位于何处。

  到了19世纪,特洛伊和特洛伊战争不再被认为是历史;它们被视为模糊不清的神话或传奇。《伊里亚特》和《奥德赛》虽然仍被视为文学的初期经典之作,但是没有西方人真正相信它们是真实的了。学者们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荷马这个人。他们推测这些诗不是出自一位诗人之手,而是许多诗人的共同之作;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么多位诗人将这些诗不断加以润色,并系统地记录下来,并以故事形式代代相传。历史学家只能将古希腊文明追溯到公元前8世纪。在那之前,爱琴海周围的土地似乎是居在着贫困、不识字的农民。这就是说,在模糊不清的史前时期,根本没有荷马史诗中的繁华城市和掌管着大权的国王。在1822年,这种看法十分流行;也就是在这一年,考古学家谢里曼在德国出生。

  谢里曼的童年生活令人伤感,这从他所作的一幅充满忧郁的画中可以看出。毫无疑问,他的幼年时代不幸福。他的父亲是本堂牧师,因有酗酒、通奸、侵吞财产等恶习而被教堂开除。不过,谢里曼的哥哥却是一位有教养的人,他对文学和历史有着极大兴趣。他把一本书送给当时只有7岁的谢里曼阅读。这本书讲的就是特洛伊战争的故事,其中一幅插图是大火中的特洛伊城门。谢里曼在他的自传中说道,这本书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叹为观止;认为特洛伊一定是真的;并发誓在长大后,一定要找到它!这样一个为传奇所吸引并信以为真的小孩,这样一个发誓要找到特洛伊这个传奇中城市的小孩,形象是多么感人至深啊!但是,最近有几位学者对谢里曼的故事却投以怀疑的目光。他们认为,故事中有多处与事实不符;因而推想,这不过是谢里曼本人编造的故事,是他童年时的一种妄想,正是这种妄想迫使他非要找到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特洛伊城不可。

  谢里曼家境贫寒。14岁的他辍学当重工,19岁在开往南美的轮船上当勤杂工。后来这只船在一次风暴中沉入北海,谢里曼侥幸抓住一只浮在水上的木桶,才得以生还。之后,他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家商务公司当职员,没想到,这工作竟使他“时来运转”!用他那善于计算的头脑和自学语言的天赋,谢里曼很快被提升为公司经理。随后,他被派往俄国。在那里,他作原材料贸易,为自己攒了不少钱,1850年,他去了加利福尼亚。那时的加利福尼亚正是淘金的热点。他买卖砂金,赚了将近50万美金。一回到莫斯科,他就娶了一位俄国姑娘,但这次婚姻不令人满意;19世纪60年代,他离开俄国,把妻子留在了那里。

  谢里曼不停地挣钱。他投资房地产,在俄国克里米亚战争和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做军火生意,从而获得巨额利渴。1868年,他到了希腊和小亚细亚。第一次踏上荷马史诗中的这片土地,他兴奋已极。他决定不再做生意,他要奋力去发现这传奇中的特洛伊城!他在书中写道:“的确,我喜欢钱;但是,钱这东西只能作为我实现一生伟大理想的工具。”

  他的“向导”不是别人,正是史诗作者荷马!他已经把《伊里亚特》和《奥德赛》看成历史,而不是单纯的文学诗词。谢里曼是如此为荷马的魁力所倾倒,以致于当他参观伊萨卡岛时还以为他真的回到了那个年代。伊萨卡岛是希腊的一个岛,《奥德赛》中的主人公奥德修斯和他的妻子珀涅罗珀传说就住在那里。谢里曼这样写道:“每座山、每块石、每条河、每一个橄榄园都使我想起荷马,我发现我猛地一跃,飞越过了几百年,进入具有古希腊骑士风格的闪光年代,”他雇用了四个民工,在传说曾经是奥德赛宫殿的遗址上动工发掘。当民工挖出两个装满灰末的罐子时,谢里曼心中大喜;他在想:这是不是奥德赛和珀涅罗珀的骨灰呢?!他想马上找到证据以验证荷马史诗的准确性,于是他赶到了土耳其爱琴海的另一边。

  土耳其西北部的两个遗址早已和特洛伊传奇有着神话般的联系,这就是名叫布纳巴西的村落和称为西沙里克的小山。谢里曼手捧着荷马史诗,在这两个遗址上进行着他的考察,他认定西沙里克小山更加符合他在《伊里亚特》史诗中所找到的特洛伊城的位置。虽然在这之前,有几个人推测过:西沙里克小山是遗失特洛伊城的位置;但是只有此时此地,谢里曼才相信了他们的说法。

  在动工发掘西沙里克遗址前,谢里曼需要获得土耳其政府的准许。他清楚地知道,当时美国人要比德国人和俄国人更容易获得土耳其政府颁发的许可证,于是他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的印第安纳波里度过了1869年,以便取得美国公民的身份。谢里曼在美国的逗留也使他很快与他的俄国妻子离了婚,他想再娶。当时他已经是如此醉心于古希腊文化和历史以至于认为只有希腊女人才适合于他。他开始请朋友为他介绍。他提醒这些朋友:“她必须对荷马充满热情。”最后47岁的谢里曼选中了其中的一个。她叫索菲亚·英格斯托门罗斯,17岁。两人很快结了婚。使许多熟悉他的人感到吃惊的是,这次婚姻十分美满,充满无限真爱。

  1870年,谢里曼回到西沙里克。他仍然没有获得土耳其政府的准许证,但他还是开始挖掘这座小山了。在土耳其当局勒令他停止非法开掘之前的两星期,谢里曼挖出了一段石墙,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写道:“这石墙有6英尺厚,建筑得牢固极了!”他坚信,这就是荷马在史诗中描写的特洛伊城墙!

  最后,谢里曼还是获得了土耳其政府的准许,他在1871年正式动工开掘,他渴望发现特洛伊的心情可以说到了疯狂程度!他的发掘方法有些鲁莽与妄动,他不是将这座50英尺高的小山从上向下一层一层地开掘。用认真的考古学家的话来说,就是要用标准的传统开掘方法,小心翼翼地寻找一件件文物。谢里曼雇用了120名民工,命令他们尽量挖宽,挖深,从小山的这一端挖到那一端,挖出了一道130英尺长的坑,简直像是把蛋糕一下从中间切开,看看里边夹的是什么心子。有人这样讥讽道:“他简直是在挖苏伊士运河,哪里像是在考古现场发掘!”

  谢里曼之前发现的石墙只是这块“蛋糕”的第一层皮。使谢里曼感到大感吃惊的是,他发现的不仅仅是特洛伊,而是埋在下面的一大片城市。一层一层的废墟一个压一个,一共有45英尺深!每一层代表着一个城市——一个在前一个废墟基础上建造的城市。各层之间又有多层泥土相隔。有几层灰末显示,其中部分城市曾被大火夷为平地。谢里曼对上面几层,不太感兴趣,因为他认为真正的特洛伊,即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应该是在最下面或靠近最下面的地层。所以,使后来的考古学家深感遗憾的是:谢里曼支使他的民工残忍无情地用大车拖走了成千上万立方码的泥土和石头,使这座遗址小丘上面几层具有考古实证价值的地层,在他大刀阔斧向底层鲁莽发掘下丢掉了!正如谢里曼自己所说的:“我的目的是掘出特洛伊,我估计它是较低地层遗址中的一个,我不得不破坏而放弃较上面的地层中许多有趣的遗址。”他的鲁莽与妄动使当时的一些学者十分不满,称他是“特洛伊第二个破坏者。”

  1873年,谢里曼对荷马史诗准确性的深信己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的民工在接近小丘遗址的底层挖出了石铺路面、大号陶罐。同年5月,他们又挖到一栋大型建筑物遗址。谢里曼坚信,他已经找到“特洛伊的最后一位国王的宫殿遗址。荷马在史诗中把这位国王叫做普里阿摩斯,所有古典著作也是这样称呼他的。”这次大规模发掘的高峰一直持续到5月底,此时的谢里曼已经发掘出了考古学家所能发现的最不平凡的遗址之一:普里阿摩斯国王的黄金宝藏!

  根据谢里曼的记载,当他挖到“普里阿摩斯国王宫殿”的基石时,他突然看见在黑暗之处有道道金子的闪光。为了不让民工看见,他匆匆叫他们收了工,他不想让他们把发现黄金的事上报给当局;因为根据许可证的要求,发掘者应将所发现东西的一半上缴土耳其政府。但是,谢里曼决意要把所寻到的所有文物上缴给希腊政府,因为他已经把希腊看成了他的家,民工一走,谢里曼就拼命挖金子;此时他已不顾头上摇摇欲坠的石砖快要砸下来的危险。他发现大量黄金饰物一个紧挨一个存放着,好像它们之前是放在木箱里,而木箱随后又腐烂掉了。传说索菲亚·谢里曼用她的红披肩,从这里把宝藏偷运走。后来,在坑的顶部的一个小室里,他发现了许多金、银器皿,还有一些银锭和工具。但是,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黄金珠宝饰物,包括3件头饰,60只耳环、6只手镯。近9000颗黄金珠子(谢里曼后来用这些珠子打成一条异常珍贵的金项链),这是当时考古学上最有价值的发现。谢里曼家族成功地把这些珍主运出了土耳其,运到了希腊,再由索菲亚的亲戚把它们藏在花园和货棚里,直到1874年谢里曼准备将此事公诸于世。

  谢里曼发现的公开,顿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土耳其政府极其愤怒地要求归还这批藏宝;全世界的考古学家瑟学者强烈要求展览这个稀世发现;在普通人心目中,谢里曼这位寻宝人一夜间成了大英雄。然而,普里阿摩斯宝藏却给谢里曼带来了麻烦。他没有向土耳其道歉,没有请他们原谅他没有履行给土耳其“一半”的诺言。因为在那个时期,欧洲的考古学家也在埃及与近东大肆掠夺地下宝藏,这已成了一种司空见惯的作法。许多考古学家还因这样做成了百万富翁而沾沾自喜。但是令谢里曼感到失望的是,希腊政府在土耳其人压力下,拒绝接受这批藏宝。最后,谢里曼只有把它们送到德国,存放在柏林一家国立博物馆中。土耳其政府发誓要找他算账,他也不想受到严厉惩罚,因而赔偿了土耳其政府要求得到的五倍罚金。

  普里阿摩斯藏宝的命运已成为现代考古学的最大秘密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艺术珍宝(包括特洛伊的黄金宝藏)被统统打包,藏进了地下碉堡,以避不测。在大战结束的一片混乱中,取胜的俄国和美国军队占领了德国,许多珍藏品便不翼而飞。名画、古书、珠宝饰物、古董,以及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不是被士兵抢走,就是作为获胜方的战利品而被没收。具有讽刺间臆的是,许多珍宝也以同样方式被某些德国人所占有。至此,特洛伊的黄金宝藏再也看不见了!历史学家们哀叹这样的损失,怕的是这批稀世文物是不是已经被熔铸成了金锭,现在所剩下的只不过是些文字的描述和残缺的照片了,包括那幅给人以强烈震撼的索菲亚·谢里曼的照片,在这幅照片中,可以看到索菲亚戴的是古代王国特洛伊的公主曾经佩戴过的头饰、耳环与珠宝。

  不但藏宝不翼而飞,现代考古学们甚至开始怀疑谢里曼所描述的寻宝经过是否真实,第一点受到置疑是索菲亚用红色披肩偷偷运走藏宝的具有传奇色彩的说法,细心研究谢里曼的文章,会发现索菲亚当时并未在发掘这些藏宝的西沙里克小山。而且,谢里曼的各种记录和对藏宝的描述也有相互矛盾的地方。因而一些学者认为这批藏宝并非一次发掘,谢里曼本人也这样提到过。这些学者暗示,是谢里曼把遗址不同层次和位置所发掘出的许多较小的藏宝,在日后汇集在一起,当作“普里阿摩斯宝藏”宣布,以便更强烈地渲染这次稀世考古发现的轰动效应。

  至于谢里曼是“如何”与“何时”发现这批藏宝的细节可能望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但这批藏宝的归宿之谜已经揭开。“曾在俄国看到特洛伊的黄金宝藏”的传言,在1993年得到证实,因为此时俄国政府宣布:谢里曼所发掘的藏宝在大战后就转移到了莫斯科。由于土耳其、希腊、德国、俄国在这批藏宝的所有权上展开了激烈争论,所以谢里曼所发掘的珍宝在1996年才在莫斯科展出。这是藏宝出土半个多世纪后第一次公开亮相。至于所有权的谈判还得拖上几年;但世界各地的考古学家们希望,这批无价的、独一无二的艺术珍藏能尽快重见天日,以供学者们深入研究。

  特洛伊黄金宝藏的发现,虽然举世瞩目,但也仅仅是谢里曼考古生涯中的一个片段。他一直在指导西沙里克的发掘,直到1890年去世。19世纪70年代中期,他还开掘了一个称为迈锡尼的古希腊遗址——传说是征服特洛伊的希腊联军统帅阿伽农国王的故乡。在那里,谢里曼发现了又一个,甚至是更有价值的宝藏——“皇家墓地”,其中有金饰点缀的遗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许许多多的遗骸!其中一个男性骷髅还戴着一付黄金面罩。谢里曼带着自豪而又敬畏的心情写道:“我凝视着阿伽门农的那张脸,许久!许久!”

  现在看来:谢里曼是错认了阿伽门农。在迈锡尼发现的墓地可追溯到公元前1600年。而如果确有阿伽门农这位国王,则他所处的年代要远远靠后,即特洛伊战争年代,大约公元前1250年前后。然而,谢里曼在迈锡尼的发现却是古希腊文明兴起之前数世纪顶峰文化的首例确切证据。正如学者们在赞扬谢里曼考古发掘时所指出的那样:迈锡尼文化从大约公元前1600年至1050年,一直主宰着爱琴海地区,公元前14世纪和13世纪,在迈锡尼人的全盛时期,他们居住和往来贸易的足迹遍及希腊、克里特、爱琴海诸岛、土耳其沿岸,以及意大利南部。大约公元前11世纪,迈锡尼帝国瓦解。当地人与来自北方的部落混合而建立了希腊文明,在8世纪时,处于全盛时期。古希腊的语言、文学和宗教保存了迈锡尼文化的许多成分,包括关于战争和国王的传奇,这些都成为特洛伊战争传奇故事的素材。

  谢里曼也误认了特洛伊。“普里阿摩斯主藏”发掘的地层,据现代考古学家推断,形成于公元前2500年至前2200年;这比传奇中的特洛伊战争年代要早1000年。匆匆忙忙一下挖到遗址的最底层——谢里曼认为的特洛伊所在地——势必大大超过了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的真正所在地层。这可真是太傻了!

  推算各地层所属年代的主要权威,是威廉·多朴菲尔德,他在1882年被谢里曼雇用来监督发掘工程进展。据他断言:从最下层的最古老的特洛伊Ⅰ,向上数到最上层的新近地层特洛伊Ⅰ,整个废墟遗址由9个不同地层构成。其中特洛伊Ⅱ就是谢里曼认为是荷马史诗中提到的特洛伊所在的地层。但威廉认为,真正的遗址比谢里曼在此之前估计的要古老的多;而且,荷马史诗中早已描述过的特洛伊,即公元前13世纪的特洛伊,会在新近得多的地层,即特洛伊Ⅵ中找到,虽然谢里曼大为吃惊,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威廉耐心收集的证据,认为有这样的可能性,即他所发现的宝藏可能不属于普里阿摩斯国王。在他去世之前,他承认:他所发现的艺术珍品可能比普里阿摩斯在位的年代要早1000年。

  在谢里曼去世后,威廉在西沙里克遗址上继续探察,并成功定位了特洛伊Ⅵ的部分遗迹。这是谢里曼的民工尚未破坏掉的部分。

  他发现了一堵大型石墙,找到了特洛伊Ⅵ早已被烧毁的证据。威廉宣告,这才是“真正的”特洛伊。现代考古学家已经证实了他对年代的推算,即:特洛伊Ⅰ可追溯到大约公元前3000年;特洛伊Ⅱ(谢里曼认为的特洛伊),公元前2500年至前2200年;特洛伊Ⅵ,公元前13世纪(《伊里亚特》史诗中所描述的年代);特洛伊Ⅷ,亚历山大大帝在公元前4世纪所来到的这座希腊城市;特洛伊Ⅸ,最上地层,是古罗马的新特洛伊(新伊利昂)城。

  在西沙里克工作的下一位考古学家是美国人,名叫卡尔·布勒根。此人在1932年来到这里。他的发掘方法体现了20世纪新的科学的考古学态度,即:慢慢地、仔细地测量、记录、照像,然后才搬走所发现的东西。在谢里曼和威廉所遗留下的,未被发掘过的小丘地区,布勒根获取了大量关于特洛伊Ⅲ、Ⅳ、Ⅴ的资料;像他的前辈谢里曼和威廉一样,他对证实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最感兴趣。他把威廉划分的9个地层进一步分成46层。他断定:特洛伊Ⅶ地层当中的一层最有可能是传奇中的特洛伊。

  今日的西沙里克已经完全不是1870年谢里曼开始发掘的那个泥土覆盖的小山丘了,它就像一个采石场,被打成许多的孔洞和壕沟,还有崩破的石墙。遗留下一摊面目全非的城市痕迹。它目前是土耳其的主要文化景观之一,每年吸引着300,000观光者来到这里。观光者一到这里就能看到一个三层楼高的大木马,体现着永恒的荷马传奇风格。剧院里可观赏演出。此剧院是公元1世纪由罗马人修建的。当然,重要的科学考察仍在进行。1988年开始的,由一组德国和美国的考古学家所进行的一系列探险,已经找到了可能作为这小山顶四周的防卫边界的遗迹——一条10英尺宽的壕沟。这条壕沟已深挖到底盘岩,包围着一大片区域;这暗示该遗址上的一些早期城市可能有考古学家们所估计的5倍大。其他的近期发现有:特洛伊Ⅸ出土的,比真人还大的罗马大帝哈德里安的大理石雕像;特洛伊Ⅰ下面的早期定居者的遗迹。考古学家们已经着手对特洛伊的史前遗址进行考察,但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在希腊迈锡尼,谢里曼的第二大发现是这个黄金面具,被称为“阿枷门农面具”。然而,制作此面具的时间比阿伽门农国王(如真有其人)在位的时间早几百年。

  新型发掘方法标志着在特洛伊考古历史的重大变化。在遗址工作的考古学者第一次不再受荷马和《伊里亚特》史诗的摆布。德国考古学家玛夫锐德·柯夫曼负责发掘他认为,《伊里亚特》史诗描述的事件是否曾经发生不太重要。他这样说道:“我相信,《伊里亚特》描述了历史事件的核心:战争确实在这个地势险要的地区不停地发生。……关于是否有帕罗斯和海伦这样的人物,不是主要的问题。”

  1993年8月8日,考古学家在修复由罗马人建造的一个剧院时,发现了公元2世纪罗马大帝哈德里安的大理石雕像。

  特洛伊无疑是古时一大强国。它位于海岬之上,俯视着欧亚之间的重要贸易通道,即地中海与黑海之间的航道:处于这样一个贸易与旅游交叉路口的城市,特洛伊极易卷入战争并受到攻击,这类型的冲突就可能为数世纪的人所记忆,并代代相传,从而给荷马的传奇故事增添了更多渲染力量。与谢里曼不同的是,今天的考古学家们把特洛伊视为具有悠久而曲折复杂历史的名城;而不是用来证明文学传奇的真相。柯夫曼,这位负责发掘工程的德国考古学家作了这样一个解释:“我们的遗址发掘工程并非根据《伊里亚特》史诗进行;而是作为研究史前文明的历史学家,从令人迷醉的文化‘十字路口’开始!”尽管如此,亨利·谢里曼一定会高兴知道:一个关于特洛伊的传奇至今仍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一个小时候就醉心于少儿书中具有传奇色彩的特洛伊图片的男孩,在长大之后竟然找到了湮没在数世纪尘土之下,而又充满着神话传奇色彩的城市——特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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