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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 原著小说

第五十五章

  漫夭虽心有准备,但仍不免身躯一震,竟然真的是他!宗政无忧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恰好救了她?还那样轻易的让博筹将她带回了将军府。【最新章节阅读 www.ziwushuwu.com】她以为,他那样骄傲自负的人,无论当年他最后问她的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会因为她的拒绝,让他倍觉难堪,从此对她厌恶入骨,视如陌路。可白日里她命悬一线之时,他朝她飞渡而来如天神段姿态的身影却是那样的急切。她落在他怀里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带着显而易察的恐慌,那是从来都不属于他的情绪,令她在昏迷前的一刻,几乎错觉她是那个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宗政无忧,她以为她已经将他淡忘了;她以为再听到他的名字她会很平静不会再心疼;她以为他的再次出现不会搅乱她的心”漫夭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抚上胸口,捞紧了胸前的衣物,闭上眼,被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

  泠儿觉她面色有异,忙扶了她躺下,担忧道:主子,您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她深吸一口气,平定心神,拍了拍泠儿的手,轻声说道:“你也受了伤,快去休息。叫萧煞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哦。”

  萧煞进来时,屋子里唯一的一盏灯被风卷灭了。四下都陷入黑暗里,他远远地跪着,暗夜里,他的脊背还是挺得笔直,一句话也不说。

  漫夭静静的躺着一种来自心底的疲惫悄无声息地伸张了出来,她睁着眼睛都会觉得累。依稀记起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萧煞曾说,如果她不想嫁,他可以带她离开口那时候,他豁出去自己的生死,她心里是感动的,可如今,她侧过头,看炎炎夏季的夜里凉白的月光打在那个坚毅的身躯,说不出的寂寥之感。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疏漠,道:“萧煞,你……为什么而跪。”

  萧煞垂着眼,盯住面前的浅灰色地砖,紧闭着嘴,眼底隐现挣扎的苦痛,尽数掩埋在黑暗之中。

  等了半响,还不见他答话,漫夭自嘲而薄凉地笑了起来,淡声道:“既然没有原因,那就别跪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萧煞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缓缓抬眼,遥遥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子,他的目光似是有万十话却不得而言,坚毅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

  漫夭移开目光,对着窗外清幽的一轮弯月,轻喃道萧煞,你可知道?在这个世间,只有你和泠儿,是我从来都没有防备过的人”,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信任的门,中剑落湖,身体飞出去的时候,狂奔至崖边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的眼神悲中常痛,半张面具下的嘴唇颤抖着没叫出的“主子”二字,她看得清清楚楚。

  萧煞身躯一震,心里就那么生生被扯开一道口子。

  漫夭冲着他摆了按手,语带疲惫道:去罢。”

  沉缓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萧煞慢慢走出了清谧园,刚出门口,只觉耳侧一道劲风袭来,冷芒闪耀而出,直刺心口,他眉头一动,反射牲地避开铎芒,用手架开来人的长刻,反手一掌便拍了过去,正中来人胸口。

  只听当啷,一声,铁器击地夹杂着那人的一声闷哼。

  萧煞定睛一看,怔了怔,皱眉道“泠儿?你这是干什么?”

  泠儿踉跄着大退三步,捂着受创的胸口,扭头狠狠地瞪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责备,气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你“你真该死!”主子中刻落湖,戴面具的黑衣人飞奔而来,那紧张和悲痛的眼神与她同出一撤,她也许迷糊,也许贪玩,但她并不笨,那样奇怪的神情,熟悉的气息,令她隐约觉察出这人的身份,但她并不确定,直到方才她躲在外面听到主子说的话时,才肯定那人就是萧煞。要不是怕主子难过,她真想直接冲进屋里去。

  萧煞撇开头,闭着嘴又不说话了。夜晚很是宁静,空气炎闷,连呼吸都带着灼燥,闷闷地堵在心口,让人喘不上来气。

  泠儿又道你为什么要瞒着主子做这些事?是谁让你做的?如果皇上知道你伤了主子,他一定会惩罚你的。”

  萧煞嗤笑一声,看着泠儿单纯的眼睛,冷冷道:惩罚?哼!你要真是为她好,以后就别再给他传消息,皇上”,不是你用眼睛看到的那种人。你自以为这样是为她好,但迟早会害了她。”

  你胡说!”泠儿见他不但不回答她的问题,还说启云帝的不是,愈的生气道:皇上是最疼主子的人,他是主子的哥哥,绝对不会害主子的。

  萧煞讥讽冷笑,因心中有事,不想与她多做料缠,便错过她大步离去。

  翌日,临天皇偷旨,尘风国王子身体不适,赏花宴延后七日。漫夭在床上躺了四日,才渐渐好了些。这四日,傅筹每天下了早朝便回来陪着她,对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七日后,赏花宴设在京城北郊之地。云莲山避暑别宫是专供临天皇及其嫔妃、皇子公主们做度暑之用云莲山钟毓灵秀,清幽雅静。别宫内亭台楼同,假山怪石,建造得精美绝伦;云桥曲水,竹林碧湖,幽静如画。晚宴设在圣莲苑,苑中有一个巨大的碧塘,碧塘中央三座水台楼阁呈三角形凌水伫立,设计精巧自然,并相通相连。楼台四月翠碧色莲叶铺满整座池塘,完全看不见浑浊的水面。六月莲花齐放,各色争艳,美不胜收。

  漫夭随傅筹到来之时,离开宴还有多半个时辰,但观荷殿已是热闹非凡。殿中文武百官及女眷们分聚几处,聊得甚是起劲,殿内气氛融洽极了。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官家贵族小姐们,只见她们一个个的环肥燕瘦,妆容俏丽眼中盛满期盼幢憬的神色,偶尔娇笑几声,以袖掩面,作娇羞状,真真是人比花娇,压下一碧池的莲色。赏花赏花,原来赏的并非池中之花,而是美人。漫夭想起傅筹说过,临天皇设此宴会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为尘风国的王子选妻,而另一个目的不知是什么?

  见傅筹与漫夭到了,众人立刻都笑脸迎了上来,官面寒暄几句。

  漫夭今日穿的是僖筹特意为姒准备的一件月白色云锦缎袍,流纱广袖,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拂之物。她墨盘起,简单挽了一个鬃,看起来随意自然又不失高贵之气。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夫人一见漫夭便热情的拥上来,满脸堆笑道:这位就是容乐长公主了吧?果然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再配上这身打扮,跟天仙似的!怪不得离王不近女色的禁忌都被您给破了。今儿晚上有您在,这些郡主小姐们也就刺下凑凑热闹的份儿了。”她最后一句话故意压低声音,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漫夭身子一僵,那位夫人明褒暗贬的几句话听起来是赞扬,其实就是说她已经嫁了人,还不安分,王子选妻,她这有夫之妇就该把自己打扮的普通点。她微微蹙眉,不用望就知道所有女眷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她才是她们最大的对手。

  这位夫人真会说笑,容乐已为人妇,怎能跟各位如花似玉般年纪的小姐们相提并论。”她不着痕迹地挣开那位夫人拽住的衣袖,雅持着表面的礼仪,应对得不咸不淡,倒是平了一众人莫须有的敌意。另一名夫人上前笑道:“公主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是锦衣坊的新货吧?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是将军为容乐准备的,至于从哪里购得,容乐也不甚清楚。”漫夭淡淡应着。

  瞧傅大将军对公主多好啊!”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对我要是有缘将军对公主一半的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呵呵呵”

  众人皆笑,漫夭的身子尚未痊愈,被众人拥簇着不时撞到伤口,很是疼痛。她轻轻皱眉,实在没有心思与这些人周旋,淡淡地说了一句:“各位夫人慢聊。”随后礼貌地点点头,错过身子,径直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那此夫人们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也不再理她,各自重聚在一起聊天说笑。

  傅筹与百官们应酬,也顾不上她。漫夭独自一人静坐,在这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孤独而清傲。

  天色渐暗,完全敞开式的观诸殿四周已经桂满了各色宫灯,灯光倾洒而下,映照着一池昔花,仿佛未出阁的少女点上最美的妆容,看上去更加娇艳而美丽。

  主子,您要是觉得闷,就出去走走吧。”泠儿提议。谩天站起身,走到雕栏旁边,外面景色虽美,但在这样的气氛环境之下,连呼吸都充斥着烦闷的因子。漫夭点头,带着泠儿悄悄下了观荷殿。

  一出圣莲苑,感觉外面的空气似乎都好了仵多。她们沿着左边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拐过一座假山,突然听到一阵打骂之声。漫夭皱眉,怎么哪里都不清净,她不欲多管闲事,正待转身离开,却听一道男声骂道:贱人,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去找你的无忧哥哥?哼!离王要是看得上你这贱货,你就不至于嫁给我了,“我告诉你,既然你爹把你嫁给了我,你就应该给我安分守已,要是敢红杏出墙,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罢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漫夭怔了怔,立刻循声而去。只见假山后面,地上蜷缩着一个女子,衣衫染土,丝凌乱,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却是冷笑望着对她拳脚相加的男人。那男人更是火冒三丈,一脚就要踹向她的脸。

  “住手。”漫夭叫道。

  那男人皱眉回头来看,一见漫夭便双眼一亮,口水都要滴出来。猥琐笑道:哟,这位美人是打哪里来的?是不是看小爷寂寞,特意来安慰我的?,这位是逍遥侯的公子肖布,名冠京城的泼皮无赖,也是昭云郡主的丈夫。说这话他就凑了过来,伸手就要抬漫夭的下巴。

  漫夭退了一步,泠儿大步上前,一把扭住他的手,怒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对我家主子无理”

  那男子手臂出咔嚓一声,哎呦哎哟的连声叫了起来,大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就敢,“啊……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放开我。”

  漫夭讥讽一笑,道:“泠儿,放开他。”

  泠儿手一松,把那男子甩在地上。那男子猝了个四脚朝天,爬起来,脸色变得阴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爷,“我管自己的女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做什么跑出来阻拦”

  漫夭不理他,对泠儿使了个眼色,泠儿立刻去扶地上的昭云郡主起身。她看着那女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记得,这个女子,曾经天真烂馒,为了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不理会世俗之见向宗政无忧大胆示爱,甘心不要名分,最终被拒,含恨离去,嫁给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如今还要为曾经的爱恋遭受丈夫的羞辱打骂。她丈夫之所以如此嚣张,定是昭云郡主的父亲燕国公于半年前突然过世的缘故,昭云的几个哥哥都是娈室所生,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最大的悲哀了吧,没有权势的屏障,就会被人歧视,即便活得猪狗不如,也是一辈子无法逃脱口相比之下,她真是幸运太多了。

  漫夭看着那个男人,目光犀利,沉声道打女人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燕国公虽然不在了,但昭云郡主也还有陛下亲封的郡主名号,你如此虐待于她,便是藐视皇权,对陛下不满。倘若传出去,怕是不妥吧!”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立刻狠声警告道:“你敢说出去,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泠儿嗤笑道:“就算说出去又如何”我家主子是启云国容乐长公主卫国大将军的夫人,您能怎么样?”

  那男子一听,瞳孔缩了一缩,他再怎么不了解朝中形式,也知道如今卫国大将军的权势远胜于他那没有实权的侯爷老爹。只得强忍住垂诞欲滴的。水,对着她啐了一口,骂了句:“一路货色。”便迅离开了。

  “多谢璃月公子,不,多谢容乐长公主出手相救!”昭云对漫夭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女扮男装时的模样。

  “郡主不必多礼。”漫夭扶了她一把,递过一个丝帕。

  昭云接过,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衣袖滑下,露出的手臂新日青紫淤痕遍布。漫夭摇头,吩咐道:“泠儿,你去找些伤药来,就说我要用。”

  泠儿应声离去。

  昭云微微笑道:‘多谢公主。这么久不见了,想不到公主还认识昭云。如果公主不介意,可不可以陪昭云走一走?那边有个湖,湖中开了许多白莲,我想去看看。”

  漫夭点头,道:“好。”看着昭云,她不禁感叹,生活真的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如今的昭云再没了初时的单纯活泼,看上去忧郁沉静,但也成熟了许多。

  “容乐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昭云面带期盼道。

  漫夭笑道

  “当然可以。”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女子多少生出此疼惜之心,也许是因为她们都被同一1男人伤害过吧。

  走在僻静的林荫小道上,她们都很安静。这里没有灯,到处都映着天空中的浅灰颜色。

  昭云走在她身边,偶尔转头来看她,总是欲言又止。

  郡主若是有话,但说无妨。”漫夭面色柔和,浅浅笑道。

  昭云道:“容乐姐姐叫我昭云就好。”

  漫夭道:“好。昭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昭云低着头,眸光黯然,咬了咬唇,方道:“容乐姐姐,他,“回来了,你知道吧?”

  漫夭微微一怔,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她垂眸,抿着唇,没出声。

  昭云自嘲一笑,道:“姐姐你一定在想,他那么对我,为什么我还忘不了他?一年了,很多话憋在心里,她无处可诉。

  漫夭深吸一口气,叹道:“要忘记一个人”不容易。”这个道理,她很明白。

  “是啊,好难呢。容乐姐姐,这一年来,你,“过得牵福吗?”

  漫夭身子微僵,脚步一滞,继而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昭云转头看了漫夭的眼睛,带着凄凉的笑却是了然的神色。其实幸不幸福,何须问呢。记忆中一次见她是在那个美如仙境的茶园,那时候,她还是男子装扮,眼睛如琉璃一般明澈耀眼,如今空蒙清寂。她顿住步子,看住漫夭,说道:“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以前不知道你是女子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是个男子之身,这样就可以像你一样,留在他身边。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男女身份的问题,不可否认,那时候我真是嫉妒你,甚至还恨过你。”

  漫夭也停下脚步,那段日子“她宁愿没有那段日子,那样,她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涩难言。她薄凉一笑,敛了思绪,回身淡淡道:“现在不恨了。

  昭云摇头,自嘲笑道:他不喜欢我,我恨你有什么用?”

  她例是想得通透了。漫夭淡淡笑着没再说话,恨不恨对她来说都没什么

  两人踏着石板路,说着话就进了一个园子,这个园子不算太大,但却是漫夭所喜欢的。只见园中一汪碧湖侧映着岸边青翠翡郁的杨柳,微风拂过,垂在水面的杨柳枝叶轻轻摇摆,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来,仿佛平静心湖偶然而起的波澜。

  湖中白莲盛开,在一湖碧水的映衬下,圣洁高雅的姿态宛如仙子一般。湖边一只不大的船,安静的停靠着,看不见船舱里的景致。

  昭云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些盛开的白莲,神色凄然,问道:容乐姐姐可知道陛下下旨命各官员们携女眷参加今晚的赏花宴是什么原因吗?”

  漫夭随意道:‘听说是为了尘封国的王子。”

  这只是其一。”昭云再次顿住步子,转身直直地望着漫夭,缓缓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为无忧哥哥选妃。”

  漫夭心中一震,想起博筹说了一半又停下的话,原来如此!他终于要选妃了吗?她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天边乌云似乎齐齐压了过来,令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昭云伸手去握她的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凉。“容乐姐姐也没有忘记无忧哥哥,是不是?傅将军待你再好,你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会幸福?”

  漫夭突然觉得昭云的眼神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犀利了?难道是因为她说中了她的心事?漫夭习惯性地抿着唇,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了心底,不管是否会压出一个大窟窿。她微微别过头去,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你错了,我很幸福。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多难。”她不习惯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别人的眼前。但如果真的简单,她为什么连说出这样一句话都感觉到艰难?

  随着她这句话的落音,似有一声闷响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很轻很轻却又异常沉闷,不像是耳朵所听到的,更像是一种心灵的感觉。她以为,那是错觉。

  昭云怔住,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笑了笑,说道:这种事,骗别人容易,但是,骗自己“却很难。”

  漫夭横紧了手,“我先回去了,再晚,“将军怕是要出来寻我。”她说着转身就走,昭云叫道:容乐姐姐,你真的忍心他一辈子不幸福吗”,

  漫夭心口又是一刺,她背对着昭云,微抬下巴,道他幸不幸福,不是我所能左右得了的。而且,他不是就要选妃了吗?”

  他选不到他想要的。”昭云追上两步,拽着她的手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但是我知道,他拒绝我伤害我是因为他不爱我,而他在你的婚礼上说出那种话伤害了你,恰恰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你。”

  宗政无忧爱上了她?她不知道,如今再深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漫夭只望着昭云,问道你不是恨他吗?”

  昭云放开她的手退后两步,泪不一下子便浮上了眼眶。她塑着湖中的方向,声音凄凉中带着埋怨,“我是恨他,我恨他不愿给我幸福,我更恨他让自己过得也不幸福!”

  想不到昭云对宗政无忧的感情竟然这样深沉浓厚,漫夭叹道:“昭云,忘了他吧,他是个无心无情之人。你再怎么为他,他都不会领情。”

  你错了!容乐姐姐,你真的错了。”昭云用力摇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下。漫夭心中一震,刚才那男人对她拳脚相加之时,都没见她有过哭泣的痕迹,此刻就因为她说宗政无忧无心无情,她便这般伤心。

  昭云道:“无忧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娘和无忧哥哥的娘亲是很要好的姐妹,我爹因为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而讨厌我,常常不给我饭吃,云姨娘听说之后,心疼我,就把我接到宫里去抚弟,云妓娘的身子不好,无忧对姨娘很孝顺,对我也特别的好。一直到我四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云姨娘,姨娘她突然扔下我们走了,“无忧哥哥把自已关在上次你们去的那个地下石室好几天,差点死掉“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我再也没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情真正上过心“”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又道:“可是,姐姐你不一样,他为了你”,大闹婚礼,为了你…离开京城一年多,他从来都没有隔过三个月以上的时间不去看望婕娘”,

  昭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漫夭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宗政无忧母亲的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既然她的身体一直不好,那么正常死亡应该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冲击,莫非,云贵妃的死真如传言所说另有蹊跷?宗政无忧恨临天皇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吧?不知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几岁的孩子宁愿把自已关在那样一个漆黑的石室,也不愿意出来面时别人?想起那三日,宗政无忧安静得仿佛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般的感觉,心里井起一丝丝的疼,这一意识,令漫夭心中一惊,她竟然还会为他心疼”这不该是她应有的情绪!她心里越的乱了起来,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昭云。

  过了一会儿,昭云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上前紧紧抓住漫夭的手臂,一双含泪的眼睛带着祈求地望住她,“容乐姐姐,我希望他幸福,我想要他幸福!只有你能给。”

  面对这样一个痴心的女子,漫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昭云面前,她曾经的感情似乎变得很渺小。终究是她太自私了吗?她太想保护自己,所以只要受到伤害,她就想要把自已的心藏起来。这有错吗?她只是不想受更多的伤而已。拉下昭云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多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心底的苦涩就如同一根有毒的藤蔓,一经触动,便无止尽的蔓延开来。她垂了眼睑,盖住了眼中的空茫。

  昭云见她面上似无动于衷,眼中充满了怨贵,步伐不稳的往后退去,悲凉而笑,低声喃喃道:我明白了,你不爱他,我求你有什么用,你根本就没真正爱过他!”

  漫夭身躯一震,紧紧抿住的唇色苍白。她没爱过吗?若没爱过,为什么会那样心痛?她宁愿自已没爱过。转过身,不想再看昭云那失望怨责的神情

  昭云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不住地摇头,一直往后退,一直退,砰地一声,园门口拐弯处,一声尖叫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到本宫?是不是活腻了”啊我的南海珍珠”

  漫夭回身,只见一名衣饰华丽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被宫女搀扶着,怒容满面,凤目圆瞪。她脚下散落了一地色泽通透,颗粒圆润的珍珠。

  娘娘,您没事吧?”宫女忙问。

  啪,那女子冲着问话的宫女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看本宫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这南海珍珠是陛下昨日才赏赐给本宫的。”

  宫女吓得慌忙跪下,半边脸已是高高肿起。那女子怒目望向呆愣住的昭云,见她面带泪痕,拜散乱,衣衫有几处撕破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奴婢,扬手一个耳光重重地甩下,漫夭一惊,飞掠过去,一把握住那女子的手,淡淡道“娘娘请息怒。”招惹嫔妃实非明智之举,她向来不喜多管闲事,但这样的昭云,总让人看着不忍。

  那女子一愣,扭头看向漫夭,眼中瞬间浮现一层敌意,那是美貌女子见到比其更美的女子时的自然反应。你是谁”居然敢阻止本宫教丽这个奴婢!”女子身后的宫女立刿厉声呵斥道:‘大胆!还不快放开连妃娘娘的手。

  原来她就是半年来宠冠后宫?蛮跋扈的连妃!漫夭这才仔细看她的脸,不禁呆了一呆,这连妃的面容竟与宗政无忧有几分相像!听说宗政无忧像他的母亲,看来这连妃也不过是替身罢了。漫夭放开她的手,微微施礼,道:臣妇容乐,见过连妃娘娘。冒杞娘娘实属不得已,请娘娘恕罪。娘娘所说的奴婢并非奴婢,而是昭云郡主。”

  她是昭云郡主”本宫还以为她是哪个宫里没现矩的野丫头呢!你说你是谁?容乐?”连妃突然娥眉一皱,两眼瞪住,“你是博将军的夫人启云国的容乐长公主?”

  是……

  连妃眼中闪着狠色,前些日子,弟弟被她的侍卫打了一事,傅将军道歉也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弟弟却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她心里窝着气,一直没地方出口自进宫以来,陛下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一向都是什么事都顺着她,唯有这件事,陛下却说既然傅将军亲自道了歉,过去就算了。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

  连妃困着她小迈了几步,高昂着头,曼声道‘就算她是昭云郡主,冲撞了本宫,又毁坏了陛下御赐之物,本宫作为长辈,教刃教毛她也是应当的

  漫夭蹙眉,面色平静道:“我想昭云并非有意撞到娘娘,娘娘大人大量,看在她是晚辈的份上,原谅她一次也不为过。至于这南海珍珠“正巧,臣妇也有一串,待明日,臣妇叫人送进宫来给娘娘便是。”

  连妃笑道一串珍珠本宫还不放在眼里,本宫在意的,是陛下的情意,你懂吗。既然你如此维护她,就给本宫把这地上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捡齐了,今天这事儿,本宫就不加追究。捡不齐,不只是她,连你冒杞本宫之罪,也要一并治。记住了,是一百零九颗。

  南海珍殊项链通常都是由一百零八颗组成,连妃故意多说了一颗,就是要她们即使愿意捡世捡不齐。漫夭自然知道连妃是故意为难她们,无非是因为萧煞打了她弟弟一事被她记恨在心,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淡淡笑道:娘娘恕罪,非是臣妇不愿捡,只是天色已晚,晚宴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若是为桧这些珍珠,耽误了去参加陛下赐的晚宴,到时候,触怒龙颜,“可就不好了。”

  这个本宫管不着。”连妃嚣张惯了,想着以陛下对她的宠爱,这点小x事也不算什么。便没把漫夭的话放在心中。

  主子,主子,你在哪里啊小,泠儿找人拿了药,再回到那假山后见不着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得四处喊她。

  漫夭无奈笑着,叹道罢了。既然连妃执意如此,那容乐也没办法了。”说罢,她叫了一声泠儿,声音不大,却传出去很远。泠儿应声而来,漫夭接过她手中的药,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将军,我栓齐了连妃的珍珠再去参加晚宴,让他不必出来寻我。”

  泠儿愣了下,瞪眼惊道:“什么”主子您要替别人捡珍珠?那怎么行?

  漫夭对她使了个眼色,用不可瓣驳的语气道:‘快去罢,免得将军长时间见不到我,该担心了。”

  泠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昭云觉得事情是她惹出来的,有些对不住漫夭,便说道:“容乐姐姐,这项链是我弄断的,我来桧就可以了。”说着就欲蹲下身去捡,却被漫夭拉住口

  连妃道:“你们俩个都要捡。”

  漫夭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现在天色很暗,看不清楚,未免不小心踩坏这珍贵无比的南海珍珠,还是等泠儿拿来灯之后再栓的好。”

  夜幕已降,月亮刚露出个头。不远处,湖岸那只船舱之中,九皇子几次按耐不住要出来帮忙,被宗政无忧阻止。

  九皇子不解,拧眉低声问道七哥,我不明白,就算你忍心见昭云被欺负,你又怎么忍心见璃月被那嚣张跛扈的女人欺负啊?我知道了,你是被璃月刚才那句话气的,是不是?”

  宗政无忧斜靠着身子,如墨的丝垂落在船板,梢沾了被打翻的茶叶,茶叶上一滴鲜红,像是人心头的那滴血。他垂着眼,潦黑如幽潭的眸子就像这会儿外边的天色,暗淡无光。她说,要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这句话落在他心里头,字字都如重锤在击,疼痛无边。

  他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目光缓缓上移,透过窗子窄小的缝隙,看向园门口那模糊不清的身影,“对付那种蠢女人,她何须别人的帮忙!”她不是一个喜欢承人情的人,尤其是对他。

  九皇子点头,他就知道七哥不会故意任她被欺负而不管,原来是知道她能对付得了那女人。他就是看着那女人不顺眼,顶着一张跟七哥有五分相似的脸,在宫里横行无忌,嚣张跋扈,他看着就来气。七哥,昭云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我听说姓肖的那小子对她很不好,不是打就是骂,真是可恰啊。俗话说碍好,打狗还得看主人,燕国公是死了,可那小子也不想想,昭云从小是由谁带大的?”

  宗政无忧斜了他一眼,眼光如夜里的湖水般冰凉,懒懒道:想帮她你就直说,拐弯抹角。”

  九皇子被当场揭穿,嘿嘿一笑,扬眉来了一贯的死皮厚脸的一句,‘我是为七哥你着想。

  宗政无忧不再看他,昭云有句话说的没错,这场选妃宴,他选不到他想要的人。这是一年前离开京城去封地时他开出的条件,一年后,回京选妃,任他安排。他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

  那时候,他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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